跟你面色溫和。
總而言之,她絕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委屈,吃半點虧。更不會為了誰做了多過分的事,讓自己苦大仇深——除非,那人是朱祁鈺。
沉默一會,她迎著他的目光,問道“我爹呢?”
脫脫不花“你爹說……”他實在不忍心對她說實話,“你爹想讓我做他的女婿,他要我打跑也先之后,就帶上聘禮到你家提親。”
也就是說,他答應放她父親回京了?
一直懸在張影舒心頭的石頭,總算放了大半,敵意也放下了大半“他身體怎樣?”
脫脫不花道“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虛弱得厲害,不能動,得靜養幾天。”
張影舒點了點頭“多謝。”
“影舒!”脫脫不花一把攥住她手,“你是沒有聽到還是故意裝傻?我剛才說,等打跑了也先,我就去你家提親!”
張影舒甩開他手,后退幾步。前幾日還把她說得跟個妓女一般,現在又深情款款——究竟,哪個才是他?沉默半晌,她問道“你當真會去?”
脫脫不花“你希望我去嗎?”
張影舒并沒有他想象中現出害羞或者抗拒的神色,表情很平淡很坦誠“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何態度,不知道你會以何種態度對我們大明——而且,我不想嫁人。這不是針對你,我就是覺得嫁人后會很累,相夫生子,侍候公婆,又什么小妾侍妾亂七八糟的女人一大堆,還得時時看男主人的臉色。我是太師英國公的女兒,只要大明不倒,英國公府不倒,我就用不著靠嫁人吃飯。”
說到這里,張影舒走到暗室門前,一把拉開房門,做一個送客的手勢“你應該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干衣服,喝碗姜湯,再好好睡一覺。”
脫脫不花定定地看著她“你就不問我今天為什么來?”
張影舒“問我要不要嫁你。我說了,我不愿意。”沉默一會,她復道,“當然,如果有一天朝廷需要我和親,我會從命,盡管我心里頭,不愿意——回去吧,對自己好點。”
脫脫不花只覺后背痛得要裂開,但最讓他疼的,卻不是后背“我們能不能別這樣?”
張影舒將他的痛楚盡收眼底,卻不知該怎么反應。心疼?難過?咒罵?義正詞嚴的斥責?都不行!
密室門一開,外面歡聲笑語、絲竹管弦之聲水銀一般瀉了進來。她聽到一個妓女的聲音在唱凄美哀婉的曲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她臉上忽然現出好生疼痛的目光,疼痛一閃而逝,瞬間恢復平靜“回去吧,回到你該去的地方,我不適合你。”
脫脫不花看著她,忽然嘆了口氣“你走的那天,在你待過的房間里,死了一個人。他是的我心腹,跟者蘭帖木兒一般重要的人。”
這些話他原想等所有一切都確鑿無疑了,再跟她一五一十的掰扯明白。如果所有證據表明,她是清白的,那就按照原計劃,把她給娶了。如果她是兇手,他也會娶她,不過是手腳鐐銬,終身囚禁地娶她。
可她實在是太絕,半句饒不求,半點溫情不給,甚至,連跟他發發脾氣都不肯,那種冷靜冷淡實在比罵他十八代祖宗還讓他難受。這讓他感覺到被拋棄,而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實在是,太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