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被噎了一下,有心后退,還是想強撐“他畢竟是可汗的左右手,問都不問就殺死,不合適吧?”
也先笑道“我敢保證,我要是把這臥底給殺了,可汗不會跟我開戰——是吧,可汗?”
脫脫不花慢慢坐下了,他在急劇思考對策。
他肯定是要跟也先打的,但無論是突襲還是大規模正面作戰,都得講究策略。而眼下他最大的優勢,就是出其不意,就是要讓也先相信,他絕不敢跟他打。
但這樣的話,他就只能舍棄者蘭帖木兒這員大將。情誼不情誼的暫且放下不提,者蘭帖木兒是他的一員猛將,失去他,他跟也先的對抗,將更為被動。
也先見脫脫不花不言語,得意大笑“你看,可汗都沒意見,陛下何必多管閑事?”他說到“多管閑事”四字時,刻意加重了語氣,威脅意味很明顯。
“這不叫多管閑事。”朱祁鎮冷冷說道。
也先指著袁彬,向朱祁鎮道“你是想讓我把他給烹了,是吧?”
朱祁鎮倏地站起“八月十七那天,你明明承諾說,只要朕給你兩萬兩銀子,你就放朕回去,結果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而肥。也先,你也是個男人,要點臉行不行?”
也先沒想到朱祁鎮敢跟他硬頂,怔了一怔,喝道“來人!把這人給我拉出去,烹了!”
朱祁鎮將袁彬扯到身后“土木堡慘敗,朕已經對不起祖宗了,如果再任由你牽著鼻子走……也先,不管你信不信,朕都要告訴你——昨晚朕夢到太祖皇帝了,他說朕丟了大明的臉,要朕自殺!”
也先聳聳肩“那你就去死吧。”
朱祁鎮不再說話,拉著袁彬,徑直向外走。
“陛下!”也先在后面喊他。
朱祁鎮停步。
也先道“此次土木堡大捷,在下收獲不多,只有不到五萬俘虜。要是把他們一個個摘心摘肝……唉,這可真叫我為難。”
朱祁鎮倏然回頭,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先那張臉,好陰森。
“陛下,”也先笑著走到朱祁鎮身邊,“你看你又孩子氣了,中國蒙古本一家,誰勝誰負不都一樣嗎,何必那么劍拔弩張,要死要活?來來,坐下,喝酒。”
朱祁鎮一動不動,怔怔看著東南方向的群山,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