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報復書生,卻在最后一刻放下了手中的刀,沒有回頭的轉身離開。
再后來,姑娘去了地府,到了奈何橋邊,每日給過橋的亡魂贈一碗孟婆湯,讓他們能夠忘卻前塵,重新來過。
四周一片死寂,我神色恍然,隱約覺著似乎聽過這個故事。
想來孟婆也是個可憐人。我不禁嘆道。
崔鈺看了我一眼,輕嘆一聲:那姑娘將一生的淚都贈予了那個書生,卻不曾換來真心相待,說是可悲,卻是可憐。
書生在世時,一生清廉,入地府后被封了官職,在奈何橋邊遇到了那位姑娘。卻不想姑娘心里仍舊相信書生不會騙她,只問了一句:
玉郎,你可愛過我?
書生搖著頭,回道:不曾。
姑娘聽得心如死灰,絕望之際,毅然喝下了自己手中的孟婆湯,轉世入了輪回,至此地府再無孟婆此人。
崔鈺停了語氣,面上含笑:你可知,為何自己每次喝下孟婆湯都不能忘卻前塵?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
因為現在的孟婆湯少了一味藥。崔鈺低聲道,那味藥便是鮫人食之能夠忘憂的眼淚,孟婆走后,再無了那孟婆淚,這湯,便叫不得真正的孟婆湯了。
那姑娘如今在何處?我忍不住問道。
崔鈺看著我,沒有說話。
那書生如今在何處?我又問。
崔鈺搖著頭,還是沒有說話。
遠處有個紅衣小鬼在喚他的名字。
我正要提醒一句,他突然上前幾步,與我不過巴掌距離,低聲開了口。
你許是不知,那姑娘每次過奈何橋時,書生總會站在忘川河的彼岸邊,看著她喝下孟婆湯,爾后沒有回頭的步入輪回道。
言語落下,他已經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我突然開口將他喚住。
書生可曾喜歡過那個姑娘?我問道。
隱約間,我似乎瞧見那修長的身影晃了晃,默然片刻,低聲開口。
不曾。
直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我心中恍然,一時不知該去往哪里。
旁邊有個小鬼走過,見了我的模樣,神色驚訝的朝著身邊的鬼怪指道:
快看,這姑娘的眼淚變成珠子了。
我低下頭,這才發現面上落下的淚凝成了一顆顆明珠,砸在地上,亮得驚人。
我腳下一軟,捂著臉跌在了地上,怎么也抹不盡面上的淚。
為何,要哭呢?
我不明白。
奈何橋邊的孟婆又唱起了往日的歌謠。
莫回頭,莫回頭,塵緣皆斬斷,無情方可休。
紅衣小鬼回頭看了眼遠處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神色不解。
大人既然放不下,又為何不愿承認心中的喜歡呢?
青衣男子執著墨筆的指一頓,默然片刻,失笑道:我生前與她人妖殊途,本就無緣,若死后還要強求,只怕難得兩全,既然如此,各自相安也非是不可。
可大人您為她斷了仙緣,最終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府,又值得嗎?
男子將手中的墨筆別在腰間,回頭看著遠處的女子,溫潤的眸中掠過些許柔色。
為何不值得呢?
為我所愛,盡我所能。
自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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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新來了一位侍臣。
據說是朝中某位沈姓大臣的幺子,被長公主相中,跟皇上求了過來。皇上與長公主自幼姊弟情深,不顧大臣的抗議,讓那位公子擇日搬進了公主府中。
人都說那位沈小公子相貌平平,能得長公主青睞,該是他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沈宿進去長公主府的前夜,沈大人將他叫到書房,仔細叮囑了些許事宜,中途倏忽停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