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我便覺得在這里的日子算不上度日如年,春耕秋織,寒來暑往。
“阿耶畫師可要好好的畫可敦!”
回紇的山脈上鑿了些許洞穴,修繕了佛像,我便供養(yǎng)了一座,為阿娘祈求以后沒一世的平安,還有阿爹和哥哥的平安。
偏偏可汗要讓畫師將我的畫像畫上。
“可敦獨有的中原美,這里頭的各位夫人都及不上。”阿耶畫師也會奉承。
隨后的幾年,可汗還是收了幾位夫人,大都活潑靈動,都愛跟著我學天盛帶來的東西。
紡織是定要學的,我又不想荒廢了我這一手好字,便教了后庭的夫人寫,夫人們偶爾回家,又帶去了外頭,竟然在回紇流行了我的書法。
只是那年可汗的弟弟莫托特勒的一場政謀,我的身子到底有些傷,幾年都沒有身孕,可汗心中總是有些虧欠。
拔也生了為小王子,我也于心不忍讓孩子離開母親。拔也姐姐也時常來,竟成了我們幾位一同撫養(yǎng)。
“小王子以后一定要跟著公主學寫字!”
仆骨夫人輕輕捏了捏孩子的臉蛋,“王子總是哭鬧,偏偏到了可敦的帳里就不鬧了!”
“哪有那么神奇,”我隨手將前幾日撿出來的項圈帶在他的脖子上,“長安的郎君都有一個,我便送他一個。”
就圍著這么一個孩子,我們幾個又湊趣要給他抓周,一手弓箭,一手毛筆,便是可汗也樂開懷,說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就在我要忘記遠方的家的時候,李慎風塵仆仆的來到了回紇。
“可敦外頭有個長安來的人在宮門處說要見你。”奴仆將玉佩遞到我的手中,我一眼便認出那是哥哥的信物。
陛下過身的消息才傳來不就,說是三哥繼位,五哥回了江淮,怎么這個時候哥哥又打發(fā)人來見她。
可汗只當是對我不好,趕緊趕來。我只好如此接見了李慎。
“奴李慎,陳王近侍參見淮陽公主。”
我微微蹙眉,“你真的是哥哥派來的?”
“我是先帝身邊的人,多年不見公主,公主不記得奴了嗎?”
看著他緩緩抬起頭,我心中并未松口氣,可汗拉著我,“公主認識嗎?”
我輕輕點頭,“李慎,哥哥讓你來做什么?”
他的目光卻看向一邊的可汗,我深吸一口氣,“是要可汗回避嗎?”
李慎咬唇,可汗雖然笑顏,卻帶著自己的威嚴,“我倒是很好奇,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
我只好沉沉的說“可汗是我的夫君,你放心的說。”
只是我沒有想到,李慎來此是讓可汗出兵的,突厥進犯涼州,謝侯爺幾番交手。我也從李慎口中得知,那侯爺便是嫂娘的阿爹,那嫂娘必然是謝盈那個小娘子。
將目光挪向一旁的可汗,姜竭特勒已經(jīng)蹙起了眉頭,“這幾日莫托特勒總是蠢蠢欲動,看來和突厥有關(guān)。”
“可汗,”我起身行禮,“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望可汗考慮清楚。”
他拉著我,“你是想我去,還是不去?”
我啞口無言,他卻揮手告訴身邊人,為他準備東西,即刻馳援西北軍。
“等我回來!”
可汗走了約莫兩個月,我的身子卻突然不適,醫(yī)師來往幾日,臉上露出了欣喜,“可敦這是有身孕了!”
我愣了愣,他這一走我便有身孕了。那是他期盼了多年的事情,我心中對這個孩子也有了期待。
可我等來的確實他重傷的消息,不僅如此,他還命人將我直接接去了前線。
“可汗,可敦來了!”
他握在榻上,臉色發(fā)白,“蕭瑩。”
我知道他很少叫我的名字,我趕緊握住他伸出的手,貼在我的腹部,“可汗,我們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