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月的腳步越來越快,低著頭向前跑著,她記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被這樣嘲笑了,從小到大蘇若月幾乎永遠都是一個人,從上幼兒園開始,蘇若月本來認為自己和周圍的孩子們沒什么不同,但漸漸地蘇若月發現了,周圍的孩子們也發現了,蘇若月只有爺爺來接送,不像別的孩子一樣上下學的時候總有笑瞇瞇的父母等在門口,蘇若月等來的永遠是爺爺一個人?!疤K若月,你爸媽呢?怎么總是不見?”越來越多的同學開始詢問,蘇若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會說“我爸爸一直在家……”“那你媽媽怎么也不來接你?”“我媽媽她……”蘇若月哭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蘇若月開始害怕別人的詢問,害怕和同齡的孩子談到自己,談到自己的家。
小學時代,父親酗酒的問題愈演愈烈,性格開始變得暴戾狂躁,蘇若月漸漸懂事了,默默忍受父親一次次莫名其妙歇斯底里的狂嘯,一次次責備自己,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毀了這個家,在學校里也變得沉默寡言,她害怕和別人接觸,與身邊的同學越來越疏遠,從小學到初中,似乎沒什么變化,唯一改變的是父親染上賭博后的變本加厲和自己越來越封閉的內心。她一步步走著,和周圍越來越疏離,好像行走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越來越遠。
蘇若月漸漸習慣了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學校生活,沒有朋友,也沒有人愿意和她交談,甚至是學校通知或是日常收發作業的小事也總需要老師傳達,“反正已經這樣了?!碧K若月一直低著頭,低著頭上學,低著頭坐在座位上,低著頭聽課,低著頭做作業,低著頭走在放學的路上,低著頭進了無比排斥她的家門,低著頭邁入新高中的校門。
“喂,你是哪里來的?”是一個男聲。蘇若月聽見了,但并不覺得這是在和自己說話,已經好久沒人愿意搭理自己了?!罢f你呢,一直低著頭的,你幾班的?”蘇若月站住了,但仍然低著頭?!笆窃诮形覇??”蘇若月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敖辛诉@么多次你都沒聽見嗎?算了,你過去吧?!甭曇衾飵е唤z不耐煩。蘇若月沒有再說話,低著頭走了過去。順著人流找到自己的班級——三班,蘇若月低著頭邁進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低著頭坐下,整理好東西,沒多久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不是剛剛進門時那個低著頭的嗎?剛剛問你幾班你不說,原來是一個班啊?!碧K若月依然沒有抬頭,“別人和你說話你都不抬頭嗎?”“不好意思……我不是……?!薄安皇鞘裁矗俊薄拔也皇枪室獾摹薄安皇蔷筒皇前??!蹦莻€聲音還是和剛剛一樣的不耐煩。蘇若月低著頭,想不到要再說什么了,老師進來了,同學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個男生也坐回去了。馬上開始點名了,從聲音里蘇若月知道了那個聲音的名字——元戀雪。
新生入學,剛進八月就已經在學校了,盛夏已經接近尾聲,但盛夏的灼熱還沒有過去,開學第一個星期,蘇若月本以為自己會和以前一樣,但從剛開始被元戀雪搭話的一刻,自己的生活被打破了,應該說糟透了。從第一天開始,蘇若月發現元戀雪并不是一個溫和親近的人,在老師點過名離開教室之后,元戀雪就開始和周圍的同學譏諷自己剛剛碰到一個只會低著頭不會說話的女生,旁邊的同學們跟著哄笑,蘇若月明白他說的是自己,但沒有也不敢抬起頭,更不敢大聲斥責一個對自己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她以為只要自己默默忍受就夠了,就像每次爸爸喝酒以后稍有不順心就打罵自己一樣,“只要忍一忍就過去了。”蘇若月低著頭,過完了第一天。
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二個星期一,譏諷沒有平息,反而和元戀雪一起的男生越來越多,剛剛元戀雪又叫了自己“只會低著頭的怪異女”蘇若月向前越跑越快……想要從背后的笑聲里逃出去。“哎呦”迎面撞上了什么東西?!霸趺戳伺苓@么快?”班主任的聲音傳過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