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平息之后,欠陸家這份債,當由我親自去還。”
氣氛一瞬凝固,季江南眼皮一顫,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亭子外清風卷著樹葉子高飛而起,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他沒資格去怪誰,也沒資格去原諒誰,如季懷遠所言,終究是欠了陸家的,也欠了陸皓塵的,少年齊名,街巷石橋之間,嬉笑怒罵一瞬眼前。
陸皓塵做到最絕的是失手捅了他一劍,之后在江州城外尋他好幾日又被季懷遠傷了一劍,之后奎山武擂,再到龍祖上再見,陸皓塵差點殺了他,但也從來沒有對不起他,而季江南明知是誰殺了他姐姐,卻一直無法告訴他,也不能坐視他去殺季懷遠。
季懷遠是家主,他考慮背負的太多,很多事情,季江南不能問,一些話,他也不能說。
“我去找他,殺兄弒嫂的是我,我認了又如何?”季江南舒了一口氣,想緩解一下胸口的壓抑感,起身就往外走。
“我倒要看看,這江南汴京之地,有能耐的到底有多少。”
季懷遠獨自一人坐于小亭之中,將最后一枚棋子放回玉碗,頭痛欲裂,抬手按住額頭,臉色蒼白如紙,他的時間不多了,失去了解藥,羅百盛的金針之法可以抑制寒氣,但不能控制毒發,須時時帶著藥在身邊。
饒是如此,他能活的時間可能也就這兩年了。
至少,他活著的時候,要讓季家徹底站穩,他的妻子溫柔賢淑,一雙兒女也健康活潑,孤僻冷傲的弟弟也逐漸變得穩重,除了背著對季安承喝陸家的歉疚,這輩子,好像也沒什么遺憾的了。
季懷遠按著額頭手指有些發抖,忽然猛一轉頭,白墻青瓦之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頭戴幕籬的黑衣男子,垂下的面紗將身形遮得嚴嚴實實,氣息縹緲,而府中的院衛居然毫無察覺。
季懷遠目光一厲剛要叫人,幕籬下的人似乎抬眼隔著厚厚的紗簾相望,季懷遠鬼使神差的住了口,心頭涌上一股奇異的感覺,他似乎認識這個人。
不等季懷遠開口,那抹聲音就消失了,突兀的消失了,仿佛,從沒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