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沉,季江南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jīng)大亮,起身推窗,窗臺下的荷香撲鼻,集市上隱隱約約有熙攘的叫賣聲傳來。
哪怕前日南市才死了許多人,但依舊不影響汴京百姓的生活,生生死死于這個世道已經(jīng)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百姓們懼怕死亡,但又對汴京的防衛(wèi)有著一種刻進骨子里的信任,在安頓好死去之人,將水源里的毒藥清除之后,南市會重新打開,這個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
六扇門與汴京驍羽衛(wèi)的辦事能力,一直是很值得稱道的。
紅塵百態(tài),短暫的目瞪心驚之后,日子依舊回歸正軌,客棧的小二依舊手腳勤快期望遇到個闊綽的主兒賞幾個錢,加上自己攢的,過完年就可以去向街口賣胭脂的姑娘提親;
水云間的老板依舊坐在柜臺里呵欠連天,扒拉算盤看看最近又進賬了幾文錢;
才下樓,就見宣羅正站在柜臺前和老板交代事情,宣羅作為李疏桐身邊的大丫鬟,在李家也是半個小姐的待遇,無論對季江南還是方唯玉,一直都是帶著幾分傲氣,一副小姐第一她第二的模樣,今日倒是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笑吟吟的上前問好。
“季公子,您的衣裳定在錦嵐莊,三天后就可以取,到時候勞駕公子親自去取一趟了。”宣羅笑著行了個萬福,輕聲說道。
季江南一愣,隨即想起,昨夜李疏桐喝醉了嘔吐,臟了他半片袖子,她說會把衣服賠給他,他沒當(dāng)一回事,現(xiàn)在宣羅一提衣服,就大概知道是李疏桐的意思。
“替我謝過李小姐?!奔窘弦矝]有推辭,李疏桐既然主動將衣服賠償,那就是清楚明白的劃清界限,處于對等的交易關(guān)系,這自然是最好的。
宣羅含笑謝過,又有些悵然的舒了口氣,道“我們明天就要返回齊州了,小姐說,承公子恩情,如果公子日后到齊州的話,定有厚報?!?
“明日就走?”季江南詫異,脫口就要問李疏桐錢湊夠了沒有,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季江南一臉欲言又止,宣羅倒是輕松的笑了笑“對了,我家小姐與王家公子的婚期定在七月,若公子有時間,可以約上方城主一起到懷城喝杯喜酒,小姐的朋友很少,你們來的話,她會很開心?!?
“什么意思?”季江南眉頭一皺。
宣羅面色苦了一下,張了張嘴,又什么都沒說出來。
季江南心頭一堵,難怪李疏桐會突然半夜跑出去喝酒,她這樣的女子,怎么會甘心被當(dāng)做物品一般交易出去,作為李家與王家結(jié)盟的信物,她那么驕傲的人,怎么可能……
“不是說拿到風(fēng)云冊便可嗎?”季江南追問。
宣羅面色有些掙扎,眸光突然黯了下去,看著有些傷感“季公子,小姐的事,我是丫鬟本不應(yīng)該多說,但出于私心,我不想看見小姐這個樣子,所以,宣羅斗膽,想請公子幫幫忙。”
“我能做的就是取到風(fēng)云冊。”季江南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
“若公子那份風(fēng)云冊早幾日送到小姐手上,或許還能發(fā)揮幾分用處,但太晚了,失了先機,小姐陷入被動,這幾日小姐一直都在四處奔走,依舊沒起到什么效果,小姐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現(xiàn)在時間到了,小姐輸了,我們就該回齊州了?!毙_一臉苦笑。
“我能幫什么忙?”季江南暗嘆一聲,問道。
“能幫到小姐的有兩樣?xùn)|西,一是風(fēng)云冊,二是城外小崇山觀音洞里的玉曇花,玉曇花五十年一開,每次開花之時都會引來眾多人士哄搶,小姐出齊州,只帶了我和李唐,去爭玉曇花的勝算太小,所以小姐才要風(fēng)云冊,可目前風(fēng)云冊失了作用,觀音洞內(nèi)有一寒泉,有凝神修體之妙,故而每年進觀音洞的名額有限,小姐奔走多日,就是想尋一位能帶她進入觀音洞的盟友,但汴京世家門閥眾多,卻沒有一家愿意幫忙?!?
說著宣羅眼眶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