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庸城往慶安道,途中經(jīng)過盛寧府和信陽府,信陽府臨七水,過了七水,就是慶安道陳青府,錦官城就位于陳青府邊緣。
盛寧府轄二城,拘城和南陽城,拘城中有一座很有名的寺院,喚作清月寺,清月寺是一座古寺,寺里有個老僧,老僧很老了,他的年紀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長壽之人本來就是祥瑞,而長壽的僧人就成了佛法精深的標志,清月寺在拘城城北的一個角落里,破敗已久,半數(shù)的建筑都倒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座大雄寶殿還留著,老僧是寺里唯一的僧人,城里的百姓覺得這是個有修為的高僧,經(jīng)常有接濟,據(jù)說曾經(jīng)有普陀寺的高僧想請他前往湘南若香山,但老僧拒絕了,獨自一人守著這座破敗的古寺。
清晨的街市上人來人往,拘城的早市很熱鬧,蒸饅頭的鍋蓋一掀,半條街就變成了天宮,白煙繚繞,季江南提著一只竹籃,籃子里是一路買來的蔬菜米面,左手提著一包紙包好的茶葉,一身普通的箭袖短衫,泠泉斜插在腰后,從江湖客到鄰家少年的轉(zhuǎn)變,十分自然。
封玲瓏拿著一串糖葫蘆,好奇的上前問道:“你買這么多東西干什么?這些東西不好帶的。”
季江南抬眼看向街口,深呼吸了一下,目光明亮:“有個故人在此,要去拜見一下。”
“清月寺的老僧?”封玲瓏眨了眨眼,疑惑問道,“你不是向來不喜歡那些和尚嗎?”
“他不一樣,”季江南垂下眼眸,“他曾經(jīng)救過我。”
說罷又笑了笑:“我的故事有點長,等我去見過他,我就講給你聽。”
封玲瓏越發(fā)好奇,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點點頭跟上。
城北的地段很空曠,清月寺不難找,問過路人,路人指了個方向,都說清月寺破敗,但親眼見到時,破敗的程度遠遠超過季江南的想象,除了門口一顆大樹長得枝繁葉茂,到處都是倒塌的黃泥堆,寺門已經(jīng)坍塌了,唯一一座還站著的就是大雄寶殿,佛像身上的金箔也掉沒了,墻上的彩繪也看不出到底畫了什么,一塊空地被收拾了出來,種著一小片白菜,長勢也不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有人存在的痕跡。
季江南提著東西跨進大雄寶殿,香爐里的香已經(jīng)燃盡了,沒有人。
“你找老和尚?”一個聲音傳來。
季江南循聲望去,佛像旁邊的偏門里走出來一個人,須發(fā)半白,一根竹棍挽在頭頂,紫棠色面皮,方臉闊鼻,手里端著半碗面,問話的空隙里還不停的吸溜碗里的面條。
季江南提著籃子的手一緊,不著痕跡的將封玲瓏擋在身后,開口道:“敢問空遠大師可在?”
“死啦!”那人答道,兩口扒完碗里的面條,把空碗和筷子往一旁的香案上一放,指了指后堂,“剛死一刻鐘不到,這會兒還熱乎著呢!”
季江南目光一凜,問道:“怎么死的?”
“老死了唄!老和尚有點道行啊,他說今天會有人來,還真來了,”那人轉(zhuǎn)身就往后堂里走,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季江南沒跟上來,呵呵一笑,“放心!我對你們沒惡意,苗娃娃,收好你的蠱蟲,灑家見過比你厲害的蠱女,你這點能耐還傷不了灑家!”
季江南沉吟半晌,對封玲瓏說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
封玲瓏皺眉,覺得不妥,搖頭道:“那個人很厲害。”
那人哈哈大笑:“苗娃娃,灑家與你們五毒教也算有些淵源,你大可放心!絕對不會傷這小子一根毫毛!”
“他確實對我沒有敵意,你且在這里等我一會兒。”季江南對封玲瓏輕聲道。
封玲瓏雖有擔心,但見季江南神色堅定,輕輕點了點頭,手腕一動,袖中飛出兩只紫色的小蝴蝶,慢悠悠的落在季江南的肩膀上:“這對紫云蝶可以保護你。”
季江南點頭,放下手里的東西,舉步跟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