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傷口處傳來的刺痛告訴他,他還活著。
無妄想坐起來,卻沒有力氣,只能這么靜靜地躺著。他閉起眼睛感受周圍的環境鼻中嗅到淡淡的松木香味、身體晃晃悠悠還一顛一顛,像是在坐車、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無法判斷身在何處。
記憶一點點蘇醒,無妄想起師父交給他錦囊,讓他送信去建康;想起與文玉苕華共戰群狼;想起殘破小院里的黑衣女子和白衣女子;想起騎牛而來素衣紅裳的云荼;想起建康酒肆里的一醉方休;想起鐘山上月下結拜和那一場廝殺……
無妄猛然間想起介由公子伸向云荼后頸的那一掌,全身肌肉陡然虬結在一起,條件反射般地起身。
只聽“嘭”地一聲,無妄額頭隨之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便被彈了回去。他起身的力道有多大,被彈回去的力道就有多大。這一下,把無妄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磕得又懵了一些。
待得頭上痛勁兒稍緩,無妄伸手一摸,黏黏濕濕一片。他周身摸索,在破爛的褲腿上扯下一截破布按在頭上用來止血,隨即又抬手向四周摸去。
他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木制箱子里。那箱子約有一人來寬,兩尺來高,想是剛刨好,一碰之下還有細碎木屑和未干的松膠粘在手上。剛剛,他的頭就是碰在頭頂的木板之上。無妄以指節輕敲側面木板,只聽得渾厚的聲音傳回來,怕是箱板就有三寸來厚。
無妄大概能猜到他是被那介由公子抓起來,放在木箱子里不知要送到哪去。無妄并不擔心自己。他乃南山派有恒道長親傳弟子。南山派在江湖中聲名顯赫,異色山介由公子名號再響,也需賣師父三分薄面。無妄不相信介由公子真的敢殺了自己。退一步講,就算自己真的死在介由公子手上,師父和師兄也一定會替自己報仇。
如果不是惦記云荼,就在這箱子里再睡一會也是挺好,畢竟他身上帶著一個大血窟窿再加上頭上剛撞的小血窟窿,急需修養生息。但云荼被偷襲時的樣子像夢魘一樣不斷在無妄腦海里放大。
他要出去!
無妄以后背抵住箱底,用未受傷的一側手臂撐住箱蓋,使勁一推。哪知箱蓋紋絲不動。這一使力,無妄只覺心口像捶大鼓一般“嗵、嗵”亂跳。他知是自己傷后失血過多,氣血嚴重不足所致。他口中自言自語“不要慌、不要急,不要慌、不要急……”
緩得片刻,無妄覺得好些。這次,他不再使蠻力,而是自體內運起大衍神功,想以內力推開箱蓋。哪知,真氣自丹田而出,竟是哪條經脈都行不通,兀自在丹田處打轉。
他這一驚可不小,若不能使用真氣,他與力氣大點的小孩兒無甚差別,又怎能打開這厚重的箱蓋?他猶自不信,又運了幾回真氣。每一次,真氣蓄積不少,只是沖不出丹田。
無妄有些氣急敗壞,用腳猛踹幾下箱底,毫無用處不說,還將他腳底板踹得生疼。他心中更怒,顧不上胸前傷口,一邊手腳并用地踢打箱子,一邊大聲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處。無妄直喊到嗓子眼發甜也沒人理他,只聽見外面仍舊只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無妄不甘心,又扯著嗓子喊道“放我出去,我要尿尿!”
他沒吃沒喝不知多久了,哪里有什么尿?只是他想,外面既然有人,總能聽見自己說話。人有三急,就算是被逮起來,也得讓人拉尿吧!
還是沒有回應!無妄氣得想哭。只是這一番折騰下來,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不知不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卻聽得好似有人在開木箱。無妄大喜過望,心想終究是要放小爺出去的!
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躺在箱底看著箱蓋一點一點被打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便見介由公子那張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