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豐樓天字號雅間,慕晚寧正捏著塊荷葉酥慢慢吃著,眉頭微蹙想著事。門外忽然傳來的幾下敲門聲伴著四骨的一聲輕喚,“主子,月娘子來了。”
晚寧放下點(diǎn)心,拿起茶杯啜了口茶才應(yīng)道“進(jìn)來?!?
隨著門開,四骨和月奴一前一后踏入雅間。晚寧抬眸望去,但見走在四骨身后的月奴一身素雅的衫裙,用一層細(xì)紗半遮了面龐。
雖看不清面容,只看儀態(tài),已經(jīng)極盡風(fēng)流美艷。
晚寧記得在曲清池那次見過她的身影,那日雖只淡淡一瞥,卻已覺得這女子美極妙極,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她還特意穿了這樣一身素凈的衫裙,難不成知道是自己要見她……看她這不驚不奇的淡定模樣,只怕是八九不離十。
一個出身妓館的女子,養(yǎng)性的功夫倒是十分了得。
晚寧轉(zhuǎn)著心思,笑對月奴道“有勞月娘子親自過來,請坐吧!”
月奴卻不坐,纖纖玉手拂下蒙面的輕紗,身形微頓,盈盈下拜,帶著謙恭的笑意,“月奴見過姑娘,不知姑娘想聽什么曲子?”
晚寧笑意漸深,心想這還真是個知趣的姑娘。又端詳了月奴幾眼,見她垂眉斂目,容顏明艷卻不媚俗,沉吟片刻后道“我不通這個,就彈你拿手的吧!”
月奴緩緩起身道了聲好,坐到了一個木墩上,拿過琵琶調(diào)了一下琴弦,輕輕撥弄了幾聲,柔聲笑道“奴家新得一曲譜,名曰《訴衷情》,就彈這支給姑娘聽,可好?”
晚寧頷首,不置可否。
月奴便笑著撥動琴弦,隨著她指尖翻飛,樂聲如流水傾瀉而出,優(yōu)越婉轉(zhuǎn),十分動聽。
隨著琵琶聲調(diào)漸起,女子用極柔婉的聲音唱起
永夜拋人何處去?
絕來音。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
怨孤衾。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訴不盡相思苦,訴不盡情意綿…………
四骨聽著琵琶聲,初時還覺得弦音裊裊,真如珠落玉盤,清越婉轉(zhuǎn),可越聽越覺凄婉,眉頭也漸漸蹙起,不由的看向晚寧。
晚寧聽著曲子,嘴角始終抿著笑,眸中卻蒙著一層水霧。
四骨只覺得更不喜這曲子了,可沒有主子的吩咐她也不好打斷月奴,只能暗自握拳忍著,眉頭緊蹙,聽著這哀婉凄涼的曲子覺得度日如年。
終于,一曲終了,纖指離弦,月奴起身垂首,盈盈又福了一禮。
晚寧沒有理會她的動作,好像還沉浸在樂音中沒有回過神來,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月奴低垂著頭,見晚寧半天沒有反應(yīng),便偷偷抬眸打量了幾眼。面前這個年紀(jì)不大的小姑娘,生的極美,白皙的面龐上,眉眼尤其引人注目,眉毛較平常女子要英挺幾分,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亮如星辰、泛著微光,多看幾眼便會覺得太過耀目。
此時,她嘴角噙著一抹淺笑,雖然好像是沉浸在方才凄婉樂音中,但臉上并未有沉郁之色,眉目舒朗,神色淡然的像一池春水。
月奴心中暗暗驚嘆,小小年紀(jì),這樣的氣度風(fēng)華,難怪能入了她家少主的眼。
“這曲子不錯,只是可惜了,詞不好!”良久,晚寧才悠悠的評價了一句。
月奴心下稍松,笑道“姑娘好耳力,這詞不過是位伶人所作,東拼西湊的,確實(shí)配不上這首曲子?!?
晚寧還要說什么,忽聽廂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男子的聲音也隨之傳來。“這曲子也不好。月奴,你膽子越發(fā)大了,姑娘面前,怎么能彈這樣的曲子?!?
月奴已經(jīng)起身行禮,羞怯道“燕大人,月奴知錯。還請二位給月奴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
慕晚寧聽到燕沽的聲音,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