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劉隱渠當(dāng)眾捏碎了一枚玉符,如芒的金光迅速驅(qū)散了左近的黑暗,扯出一道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來,一個矍鑠的身影從其中飛掠出來,除卻宋紫熏之外,三人都認出來,正是平素與三宗溝通的使者,聽聞這位老叟是半圣寧立恒的手下,在元嬰境界已經(jīng)停留數(shù)百年,雖然魏國三宗奉齊伯塬為尊,但實則是一樣的。沒有寧立恒,魏國當(dāng)年就不會分裂,眼前這些人,便沒有今日的高位。
“同光行叛逆之舉,當(dāng)誅之。”
那老者只說了一句話,卻擲地有聲,在場眾人無不色變,公冶鍇更是心如驚弓之鳥,卻見那老者在自己身上停頓了片刻,“公冶鍇,天音寺自此奉你為尊,你自行決定,是否行掌門之責(zé)。”
“那這戰(zhàn)事?”
“十日為限。”
“上使,我懂了。”既然已經(jīng)知道期限,且同光已被判死,那對于天音寺而言,便是如何盡快減少損失了,更重要的是,金光閣和天羅門的人都在此間聆聽,會不會趁此機會,吞并天音寺的領(lǐng)土?
思及此處,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莫良言和劉隱渠,卻見前者目光游離,似有聯(lián)想,后者神游天外,想必沒有這個打算,也對,東線的戰(zhàn)事還沒有結(jié)果,天羅門不可能分出兵力渡海,擴大在海灣西岸的地盤。
看起來,必須盡快和澄觀宗談和才是,攘外必先安內(nèi),說起來也算是同一道統(tǒng),總不能亂中讓他宗占了便宜,一塊小地盤,或許可以,他們并不是貪得無厭之輩。不過,沒有冊封文書,陸天磯又能興起幾分濁浪?
四人恭敬送走上使,莫良言便先一步道:“公冶道友,不論貴宗有何變化,見性的事,你看如何料理?”
“即日發(fā)出通緝,莫掌門以為如何?”公冶鍇佯做沉吟片刻,給出了自己的處理意見,他估忖見性定然知道些什么,如果自己能提前捉到他,法業(yè)的死,或許能得窺更多真相。但倘若被金光閣抓住,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宋紫熏被捉的真相暴露,只會讓金光閣有出兵的借口,最好的結(jié)果,自然是被自己抓到,然后讓他消失……
公冶鍇不吝于自己動手,但眼下更急的事,實則是快速理順宗內(nèi)的亂象,原本,這些都是同光負責(zé)的,如今落在他手中,一時之間,倒也倉促。
掌門?他是沒興趣的,不過有上使的命令,護法的職務(wù)自然是自己的了,同光的復(fù)興魏國計劃,他本是無所謂的,如今,同光被判死,放任自生自滅,說明這個計劃,觸及了九老頭齊伯塬的底線,如今,到了自己手中,必須及時叫停。
終究是泡影一枚了。
公冶鍇心中喟嘆一聲,送走兩宗使者,十日之期,便是各宗最后憑借自己實力爭奪的期限,也是齊伯塬與對方供奉達成的交戰(zhàn)期限。
說起來,更上一層,卻不能親自下場搏殺,似乎也掣肘了許多的模樣。對此,與半圣只差一步的公冶鍇心中清明,知道這是那個層次修士之間相互妥協(xié)的結(jié)果,倘若他們真的廝殺搏命,想必北陸早成人間煉獄了。
妥協(xié),不失為活的長久,博取更多長遠利益的良策,也許對他們來說,翦除那些想要獲得天道,更進一步的后來者,抑或那些敢于挑戰(zhàn)他們權(quán)威的叛逆,才更重要。
此等想法,當(dāng)戒之。
公冶鍇將獲得天道的念頭再度濃縮,遁入了識海深處,同光,就是明晃晃的例子,魏國真的合一的話,以魏國之力要挾齊伯塬,想必很容易獲得有關(guān)天道的情報吧。
當(dāng)然,齊伯塬可能沒有,或者他可以給,但你不能要。
公冶鍇心中嘿然一笑,然而喪子的悲痛再次襲來,他不由得心頭一痛,轉(zhuǎn)瞬間身影消散在左近,只留得遠處的金光高塔,發(fā)出越來越急切的錚鳴聲。
但那輝光,卻愈發(fā)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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