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墨狂
沐茶先生看著三人,緩緩露出笑意。他袖間的綠茶紋又深了些,并未有人注意。
一行人打鬧說笑,到了沐茶先生府邸。此處云煙繚繞,茶香盈袖。更多了幾分空靈雅致。
東風神色微微一蹙,他剛剛踏進院門。便覺得此處不同尋常,怨靈匯集。微側眸看身邊之人,女子正嫣然一笑。
她的笑毫無雜質,應是看見了喜歡的東西。順著目光看過去,那里是一棵茶樹,茶花盛開的時節,白色的山茶花綴了滿樹。
“喜歡山茶花?”東風輕輕靠近,摘了山茶花戴在她發間,很是清秀。
“亂折花是不對的,你看它們在一起多快樂。分開了肯定會讓他們難過的。”凌波伸手輕輕摸了摸,那些山茶花低了頭。
東風沉默,她還是如此心善。跟著沐茶先生往內室而去。此時并非花季,山茶花開的如此茂盛,實在匪夷所思。
“先生要東風看何物?”東風直截了當,毫不拖延。習慣性的摸腰間玉簫,依舊如之前那般瑩潤,缺少光澤。
“自然是看這些。”沐茶先生袖手一揮,八扇屏風突兀出現,每一扇都惟妙惟肖,刻畫的正是茶之紀事。
正中央那扇屏風的山茶花,從色調到落筆,都和院中無異。像是活的一般,能嗅到淡淡香氣。
東風這才神色丕變,眼前之景除了中間那扇屏風,皆為幻象。只見他右手輕捻,方才從山茶花中所采之香氣暈散開來。
飛花如刀裁,沒入屏風消失不見。幻象粉碎,只留那一扇巨大的屏風落在庭中,不遠處的山茶花在它對面,微微點頭,隨風搖曳。
“沐茶先生這樣試探,就不怕在下懷疑你居心叵測。況且這屏風用下所為。”
“先生果然聰慧,難怪獨孤笙如此看重。可惜遲了一步,不然。”沐茶先生的話被打斷,獨孤笙看著那扇屏風,并未覺得不妥。
“先生若是想挖墻腳,可否等我離了府。先生既然有事相求,不如說正事。這屏風,畫的不正是那院中山茶花?”
獨孤笙回看院中山茶花,迎風擺動,晈白柔和。與這畫中景,竟有九分神似。
“確實,只是老夫自從得了這山茶花,家宅便從此不寧。雖然老夫的茶技聲名鵲起,但從未有人敢輕易拜訪門庭,諸位可知為何?”
沐茶先生望著山茶花,幽幽嘆息,有些事情他想忘記,可惜天不遂人愿。欠來的債,總是要還的。
東風拂袖坐下,淡定道,“沐茶先生不妨直言,若先生不能據實已告,這個忙,在下不能相幫。”
坐在對面的人咬牙,狠了狠心,還是說出了真相。原來,他曾經并不曾喜歡茶道。
那時父親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茶藝大家,無數人為了成為他的徒弟擠破了頭。自己作為衣缽的傳人,本應眾星拱月寵著。
奈何天性頑劣,從不肯認真學習。對于茶藝一道荒疏甚久,直至那一天他在街頭斗石,驚鴻一面之間,蜻蜓點水心頭。
望著那女子遠去的背影,他的心頭泛起漣漪。她路過他的身旁,輕道,“公子,你的香囊掉了。這茶香,甚是好聞。”
不知是何門何派的世家小姐,舉手投足大家閨秀。偏偏精研茶道,再次相遇是在斗茶會,她談吐溫文舉止嫻雅,年輕男子的心思都付在了她的一顰一笑。
“姑娘何名,在下亦想有緣向姑娘討教。”沐茶先生叫住了她,女子與他交換了名姓,轉身上了輕舟。她說,她叫裳兒。
他偶爾去尋她,虛心討教茶藝,女子一一解答,從無半分不耐。那日她突然尋了自己,穿著罕見的紅色紗裙,驚艷奪目。
“沐茶,我,要走了。”她低低的聲音帶著委屈與疲憊,沐茶怔怔的看著她。
“我可以去提親,你留下來陪我。”沐茶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