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然最終還是跑了出來,逃也似的。
白璟已經昏沉沉睡去了,臉上紅暈未散。
一向冷靜自持的太子殿下,即便是遭遇追殺時也只是慌張了片刻。意識到可能有人陷害時,也不過沉默片刻便開始想方設法揪出真兇,沒有自亂陣腳,也沒有逃避。
只是,遇到白璟之后,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真正是第一次,她起了逃避的心思。
不想回應,不想面對,甚至不愿去細想。
腦中浮現出很多畫面初見白璟時的驚艷;相處中恰到好處的距離;細碎瑣事上不似作假的真心關切;乃至于后來的舍命相護
他像是織了張網,溫柔又不容拒絕地把人罩進去,等到發現不妙,已是很難脫身。
白璟,白璟,白璟
他是個男子啊。
可說來好笑,她自己的身份,不也是個“男子”么。
顯然白璟是沒有龍陽之癖的,并且不知道她真正的性別。
那么,他對她的關切溫柔,平日里若有若無的曖昧,究竟又算得上是什么呢?他隱瞞身份嫁到東宮來,又是在圖謀什么呢?
更甚者,那句“心悅”又是對誰的心意?
宴文然在帳篷外站了會兒,閉了閉眼。
涼風襲來,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啟唇,低聲喃喃道“孤自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轉身離開。
……
宴瑜坐在桌前,細細地沏了杯茶。
待清香隨著一縷白色霧氣升起時,門外卻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他挑了挑眉,似乎早有所料。是以起身去開門,見到宴文然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來啦。”
宴文然一愣,進入屋中,輕咳一聲道“四皇兄……知道我要來?”
宴瑜笑道“我告訴你了那樣的消息,以你的性格,不出所料定然是會來問個明白的。我之前還在想,你會什么時候過來?!?
想起那張被塞進手里的小紙條,宴文然忽然有些心虛。
其實宴瑜這番,還真是算錯了。
雖然白璟動機不明,但就一直以來他的表現來看,若她繼續不動聲色地配合下去,顯然白璟暫時做不出什么害她的事兒。
不僅不會害她,而且還是個相當的助力。
是故昨日宴瑜給她了線索,若不是白璟突如其來的病倒,此刻她應該早帶著白璟一起去林子里拿人了。還哪里會過來找宴瑜?
只是,兜兜轉轉自己最終還是按照他的意愿過來了,這不知該說是巧合,還是天意。
想到此處,宴文然也只好笑笑,應承了句“皇兄明察秋毫?!?
宴瑜笑了笑,算是默認。
茶已泡開,宴瑜給二人分別倒了一杯,笑道“茶泡的正好,你也真是會挑時候來。”
宴文然默默接過,安靜喝茶。
半晌杯中茶水少了大半,她開口道“皇兄不參加今年的秋獵,是為了不引起那仄荒公主警惕?”
宴瑜于白霧中瞇了瞇眼,搖頭道“是也不是?!?
想了想“你說的算一方面吧。我不參與,主要還是因為秋獵太沒意思了。沒有新意,每年都一樣,沒什么新意。”
宴文然聞言,不可抑止地抽了抽嘴角。
“沒意思的事,倒不如不做……”大約是忽然發現宴文然的表情越發奇怪了,宴瑜便止住了話題。轉而笑著言道“不說這個。想來你是更關心月弧一事?!?
宴文然注意力集中了些。
“她可還真不是什么小人物?!毖玷だ湫σ宦?,幽幽道“會控蠱蟲,會馭獸之術,這豈能只是個小小婢女?”
似乎被證實了心中所想,宴文然眼中劃過一絲利芒,沉聲道“她會馭獸?”
“何止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