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白璟,來去都方便許多。
蕓嬪的住處很清冷,整個院里只有三三兩兩的丫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逛掃地。
其實這也不足為奇。蕓嬪并不受寵,也只是因為生了八皇子才堪堪被升到了“嬪”。說起來八皇子宴祁五歲,這五年來,就連永安帝去看八皇子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白璟率先進屋子看了一眼,又轉身出來,低聲對宴文然說了句,“做些心理準備。”
宴文然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如那位婦人所說,床上,墻面,到處都是血。宴文然輕手輕腳走過去,還是倒吸了一口氣。
蕓嬪死時,眼睛還睜得大大的,看向門邊。
脖子上橫亙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刀痕,如今人死,血液已經凝固了。
兇器也很容易便找到了,是一把凝固著血的刀子,就靜靜躺在床上,蕓嬪身邊。
宴文然怔怔地看了會兒,好半天才扯了扯白璟的衣角,低聲道“你覺得……這是誰做的?”
“……”白璟沉默片刻,忽然眼神動了動,拉起宴文然的手,“有人來了,我們離開?”
“好。”
宴文然應了一聲,與白璟雙雙離開。
白璟說的有人來了,并非空穴來風。當他們走后不久,門外忽然響起了慢悠悠的腳步聲。
過了好半天,一聲驚呼傳了出來“啊!死,死人啦!”
……
宴文然回到東宮中時,孟太醫正收拾著他的藥箱。
“他要多久才能醒過來?”宴文然很快恢復了情緒,聲音平靜,仿佛剛剛只是短暫的出去一下。
“大約不超過一天吧。”孟太醫捋了捋胡須。
待他走了,宴文然對婦人說“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路上遇到了孤,明白沒有?”
若是有心人真正追究起來,蕓嬪臨死前交代的那句要人把八皇子送到宴文然這里就很耐人尋味了。
婦人先是一怔,隨后點點頭道“是是是,奴婢明白了。”
如宴文然所料,這件事確實很快便傳開了。
畢竟死的是位有皇子的嬪。
但也正因蕓嬪只是個不受寵的嬪,整件事情并未掀起什么大的波瀾。甚至有人開始說,是蕓嬪臨死前發了瘋,傷了八皇子又自殺。
永安帝也并沒有多作關注,甚至在得知八皇子在宴文然那里養傷后,只象征性地問了幾句,便輕描淡寫地決定姑且先把宴祁放在宴文然這里養著,草草結束了此事。
不過是一個下午,便發生了這么多事。大約是到了傍晚,才隱隱傳來消息蕓嬪下葬了。
連個追封都不曾有。
“后宮,當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再無外人的時候,宴文然才嘆息了一句。
白璟忽然湊過來打趣道“那,殿下可要護著我些。”
心知他有安慰之意,是想讓她輕松些,宴文然輕笑一聲,“孤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殿下這是緩過來了?”
“自然。”宴文然點點頭,睫毛垂下,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情。“皇宮中總有人死去,若孤各個都在意,哪顧得過來來?”
“也是。”白璟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宴文然沉默半晌,忽然問道“孤該問那孩子發生了什么嗎?”
白璟頓了頓,眸光一轉,“殿下是怕再傷了他?”
“孤不知道。”宴文然抿抿唇,“他……才剛經歷了這種事。”
白璟思索片刻,悠悠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問清楚的……若殿下不忍心,明天我去問。”
“不,還是我……”宴文然正要反駁,又頓了一下。半晌軟了語氣,“我們一起?”
“好。”自然什么都好,白璟對她的態度總是這樣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