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璞在北平城閑晃的第二個月的某一天,張綠衣把他請到了世子府的后殿。
準確的說,這是張綠衣同這位禮部侍郎胡大人的第二次見面,她對這個人有一肚子的疑問。
此刻胡璞端坐在主位之上,面上帶著幾絲疑惑。
“聽聞大人也是儒學門生,且受教于方大學士。”張綠衣緩緩開口道。
胡璞此時完全搞不清楚這位世子妃請他來做什么,聽到這樣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問題,胡璞有些意外,單依舊認真回道“是的,恩師門徒眾多,下官才疏學淺。”
“方大學士也算世間大儒了,能拜入他的門下,并出仕為官,想來對儒家的治國之道,是有些研究的。”張綠衣開口說道。
胡璞突然意識到,這位世子妃想問什么,他投靠燕王這么久了,這個問題,連燕王本人都沒有問過。
“下官才疏學淺,連最基本的忠君愛國都無法做到,實在有辱師門。”胡璞起身說道。
隔著屏風,張綠衣看不清此刻胡璞臉上的表情,但他敏銳善查的本事,她此刻已經領教到了。
“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大人也不算有辱師門。”張綠衣輕笑一聲道。
“娘娘久居內院,怎么會關心這個?”胡璞發出了此刻他心里最大的疑問。
“好奇,想知道,當朝大儒的愛徒,怎么會臨陣倒戈?”張綠衣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笑著說道。這是她聽說胡璞要來北平城時,心里冒出的第一個問題。
“下官也想問娘娘,世子也是儒家門生,君比父大,您問過世子這個問題嗎?”胡璞俯身說道。
“那自然問過。”張綠衣回道。
這個答案,胡璞顯然沒有想到,愣了一會兒,張綠衣繼續說道“我沒見過如今的這位建文帝,但他放回了我幾位小叔,拿住了父王要造反的把柄,卻不敢痛下殺手,我與世子都覺得此人,不適合做皇帝,不知道大人是因為什么?”
這番話,張綠衣說的很平靜,卻每一個字都在點子上,是的,原本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布局,燕王朱棣即使想造反也是下不了決心的,畢竟京師有他的親兒子做人質,但建文帝朱允文的仁慈和溫和,免除了燕王朱棣的后顧之憂。
“論血統,燕王是馬皇后所生的,如今在世的最年長的兒子,皇太子離世,兒子中有合禮合法的次子可以立為太子,卻偏偏要立皇太孫,是太祖爺先無視了禮法。”胡璞的這番話,讓張綠衣大為震驚。
如今儒學盛行,儒家弟子遍布全國,太白山人雖名聲在外,但同正統學派相比,也是落了一成的。
“不愧是方大學士的高徒,今日領教了,有打擾到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見諒。”張綠衣送走了胡璞,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她是沒有立場的人,誰做皇帝對她來說,并沒有多大不同,但是在其位不能承其重,這是張綠衣所接受不了的,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建文帝的仁慈是這場戰爭爆發的最根本的原因,直到今天,她才忽然意識到,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是朱元璋的偏心。
同樣都是他和馬皇后的兒子,他對早逝的長子過分的偏愛,才導致了溫和、仁慈、毫無政治手腕的建文帝的登基。而如今這位造反的燕王,竟也同他一樣,只不過他更偏愛自己的小兒子。
這日晚些時候,張綠衣把一封家書交給了朱高熾,想讓他幫忙交到朱棣的手上,朱高熾看完這封家書,看張綠衣的眼神頃刻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自此之后,朱高熾對張綠衣的崇拜與日俱增。
“你怎么會想到這個?”朱高熾好奇的問道。
“這一戰打了快三年了,久而久之,人們就會忘記這場戰爭因何而打。”張綠衣看著漆黑的夜說道。
家書到朱棣手上幾日之后,他便開始命人撰寫了幾篇文告,包括在致朝廷的兩封信,以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