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坎德老師”歌莫拉對莉莉的媽媽說。她在女人沙沙的寫字聲里想到——這是賽羅姆啊。
“謝謝您的來信。我很高興能收到您的信。”
她一邊說著她打好的腹稿,一邊開始走神。坎德是賽羅姆啊,這個事實令她覺得這樣古怪和陌生。
“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沒有遇到什么大問題。”
她其實已經記不起賽羅姆是什么樣,也把他們患難與共的那段時光忘得差不多了。她記憶里最清晰的畫面好像只有那刻骨銘心的分別,那男人的深深刺痛她的輕蔑,那份拒絕。賽羅姆是個什么樣的人啊,有什么語氣,什么嗓音,什么面容,她其實已經全忘了。
“不過我每天都在想念上您的課的日子。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最好的老師,別人和您比起來,都比不過您。”
可她對賽羅姆也是有印象的。她記不起具體的事情,畫面,聲音,氣息,可還能記起那種感覺,她知道曾經確實有過這么一個人,他是她流浪生活的分擔者,最初也是最后給予她友誼滋味的人。他像一首渺茫不清的歌,時時回響在她的夢里。除了那只名叫“瘟疫”的貓,夜魔女原來也有過別的“朋友”,別的“伙伴”呀。
“賽羅姆,你什么時候回來呢?”她說,接著意識到自己失言,把坎德老師說成了賽羅姆。可莉莉的媽媽沒有露出什么異色,想想也是,她扮演的莉莉時不時就表現出無禮和放肆,把坎德叫成賽羅姆也不奇怪。如果要求諾瑪爾夫人劃掉這句話,反而會增加古怪和可疑吧。
“我和蓋烏斯?戴利科特成了朋友,如果您愿意收他們兄妹為徒,我當然是很樂意的。”
朋友。
賽羅姆。
如果他們不是先遇到了他的老師,而是先遇到了她的老師呢,她還會失去這生平第一個朋友嗎?
“期待您回來的那天。”
不。魔女想到了在她真正的老師的那座城堡里的日子,那些同門,同門間的斗爭和詭計。她遭受的背離和背叛很多,賽羅姆何以有資格在那種環境里,成為例外還能活下來呢?
這世間最穩固的感情,只有主人和寵物的感情。除此之外的感情,總是會有背離的那一天。
“您勤奮的學生,
莉莉?諾瑪爾。”
她想念她的貓。
天氣一天天變涼。歌莫拉的生活很平靜,平靜而乏味,乏味又安逸。力量的增長很緩慢。歌莫拉知道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她沒有在積蓄足夠她獨自離開的力量前被神殿發現鎮壓,緩慢的,沒有任何捷徑和速成的方式的道路也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她完全自由后,她可以盡情地運用她習以為常的方式汲取力量。
那天是又一個平靜的午后,她從神殿出來,跟喬回家。到家以后,莉莉的媽媽告訴她說,家里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讓她禮貌一點。這個心底其實非常大膽的女人,歌莫拉從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緊張。不過更多的還是喜悅,諾瑪爾夫人和她的女兒說這位客人是她最尊敬的人,她希望莉莉也要尊敬她。
然后她牽著“莉莉”的手,帶莉莉走入客廳。坐在沙發上的那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他們。一個看起來陌生而平凡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面色蒼白,看打扮像個醫師。
“這就是那個孩子啊。”他對愛麗絲?諾瑪爾說。
“是的,”諾瑪爾夫人回答,“她現在很健康。我們全家都相信,這是神的奇跡。”
他笑了笑,看著歌莫拉,目光里有著令歌莫拉不安的深意。他向歌莫拉招招手,表現得和任何一個長輩沒什么兩樣。
“過來,讓我看看——別怕,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歌莫拉感到諾瑪爾夫人的手松開了她的肩膀,并且輕輕推了她一下,催促她照她的話做。
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