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否認(rèn),阿貝爾·米恩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但這種英俊放在這樣一個人身上,便令人覺得無福消受。米恩騎士有一頭黑而短的頭發(fā),發(fā)質(zhì)硬挺,正如他的談吐和性格一樣扎手。他面頰上的肌肉總是習(xí)慣性牽動著,讓他的薄而紅潤的嘴唇形成微笑的弧度,可他的眼睛卻沒有為這抹微笑做任何努力,于是讓他的表情看起來總是帶著并不友善的輕蔑和嘲弄。不能不提他臉上那條縱貫右眼和右頰的傷疤,可以想象出它剛剛綻開時是多么猙獰的一副模樣,縱然在魔藥和治愈術(shù)的作用下愈合得平整,沒有顯得太過猙獰,這樣一條傷疤留在臉上,仍不免為他平添一股冷峭的肅殺之氣。而且,在那條傷疤中鑲嵌的那顆右眼,它的顏色不同尋常,和琥珀色的左眼不同,它的顏色明顯更淺,遠(yuǎn)看起來近乎銀色,襯得虹膜里的瞳仁格外漆黑矚目。當(dāng)它鎖定一個人時,總能讓被它注視的人的后脊泛上一股涼意。當(dāng)年,即使在裁決所內(nèi)部也流傳著這樣的抱怨,米恩隊長比他追捕的異端更像一個異端。
不僅在外表,也在言行。
此刻他向坎德發(fā)出一聲嘲弄的笑聲,說出來的話直白到會令任何一個不了解他的人咋舌。
“別誤會,賽羅姆,”他說,“我這次可不是過來阻止你怎么把你自己的前途摧毀得更加徹底——畢竟,沒有你讓位,怎有我上位?噓——少給我說那些我神指引的謊話,我們都很清楚不是神的指引選擇了我,而是黑暗從中作梗毀掉了你的力量——你才是那個眾望所歸,我神所盼,本將執(zhí)掌裁決之劍的人。”
他的聲音中有嫉恨,表情里有幸災(zāi)樂禍的快意,一雙異色的眼睛里閃著近乎惡毒的光。
但坎德是和阿貝爾·米恩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他平靜地注視著這位昔日的同學(xué),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的命運已經(jīng)落定,”金發(fā)的騎士回答道,“我在這種命運中度過了七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受了這種命運。在我神啟迪下,我也為自己找到了新的位置和事業(yè)——”
“就是去給那個小魔女當(dāng)導(dǎo)師嗎?”米恩打斷他的話。
“慎言,米恩大人,”坎德說,“您現(xiàn)在身份非比尋常,一句無心之語就能給別人帶來滅頂之災(zāi)。”
“那你提醒得太早了,坎德騎士,”米恩用一種帶著惡毒意味的輕柔語調(diào)說,“我接下來還要說更多有心之語呢——你聽了后可別因為害怕滅頂之災(zāi),急著去畏罪自裁啊?”
“我對我的罪愆了如指掌,”坎德回答,“我知道我沒有可被塵世的法庭裁決的罪孽。將來,在神的法庭上,我也不害怕我神的裁決。”
“背信的叛徒都這樣談?wù)撝麄冏约骸獑栃臒o愧,不懼神罰。”
“我清晰地知道我信仰的堅貞,所以我問心無愧;我清晰地知道我對我神始終如一的追隨,所以我不懼神罰。”
米恩大笑幾聲。
“長久迷戀一個墜入黑暗,污穢不堪的女人,也叫信仰堅貞,始終如一嗎?”
“我的確迷戀過一個女人,但我沒有讓這份迷戀影響我的信仰,我的行為。”
“沒有影響嗎,賽羅姆——是誰在殺死她后的整整一個月,不斷在夢中驚醒,甚至有一次——你為她流下了悼念的眼淚!”
“我圓滿地完成了我的任務(wù),忠實地履行了我的職責(zé)。”
“現(xiàn)在你也在恪盡職守嗎,坎德騎士?”
“在。”
“你為了一個長著和她一樣面孔的女童神魂顛倒——”
“我將一個迷途的孩子領(lǐng)回正路。”
“你對她的施恩,只是你為了接近她而給予所有人的借口!你現(xiàn)在為了不離開她,拒絕了你過去曾渴望不已的機會!”
“過去的我抗拒神給我的命運,現(xiàn)在我已接納它……”
“是黑暗給了你這樣的命運!”米恩厲聲說,“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