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荊宜提起開水瓶,開始給辦公桌上的杯子里逐個加水。
平時班里新兵加水都是從他這個班長的杯子開始,爾后是班副葉才智,最后才是新兵們自己。
但是今天,他加水的第一個杯子卻是排長黃廣雄的。
黃廣雄也是支委,此時被留在了會議室。
“以后倒開水,排長是第一個要倒的人。不要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們服從命令,照我說的辦就行了。”
“班長,我來倒。”李龍德起身就要搶過那個開水瓶。
“不用,你先坐著。”梁荊宜瞥了一眼黃廣雄睡的那個床鋪,“住在一個宿舍里大半年了,我卻與他一直保持著那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職。”
“對黃排長,你有什么好失職的。你也看得出來,我們都懶得鳥他!”說起黃廣雄來,葉才智立馬變臉,從排長住到一班宿舍開始,他這個班副就不待見人家。
“你都是要準備退伍的人了,可他們這些人不一樣啊!”梁荊宜罕見地懟了葉才智。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措詞聽起來有些“刺耳”。
這可是以前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因為葉才智自擔任班副以來,對一班的各項工作,那可是盡心盡責傾盡了全力。
并且對葉才智所提出的意見或是建議,梁荊宜幾乎都是無條件地支持和擁護。像今晚的直接反駁,著實令到所有人都感到驚詫,也包括他自己。
要知道在榴炮一連,他和葉才智這對“黃金組合”配合地默契程度,那可是屬于“現象級”的存在。
再說了,當面懟,一是傷了人家的自尊心;二是讓新兵蛋子們會覺得班里的倆骨干,那是面和而心不和。
這對維護和保持班里的和諧氛圍,以及正規化建設,可以說是大忌。
“好吧,你們聽班長的。”葉才智沒再繼續言語什么。
他是個識大體的人,況且梁荊宜開會下來行為的異常,也讓他預感到后續肯定還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只能局限于我們一班的人知道,并且我事先聲明,請你們安靜地聽我說完,不要激動,更不要沖動。”在得到眾人的點頭默認后,梁荊宜才繼續說,“個人三等功給了連長,集體三等功給了駕駛班。”
“尼么勒個x的,誰作出的決定?”董富貴站起來就是一聲怒吼,這小子把兩個砂鍋大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指關節“啪啪啪”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還有沒有規矩了?”
“還特么有沒有天理啦?”
“難道領導的眼睛看不到票數嗎?”
一班個個怒火中燒群情激憤。
“走,到連部、到會議室找領導評理去!”葉才智一腳將小板凳踢出去老遠。
“坐下,你們答應過我,不激動、不沖動的。”梁荊宜單手拍了拍葉才智那因激動而顯得微微顫動的肩膀,他的眼神也一并掃過班里同樣激動的其他人,“你們也答應過我,安靜地聽我說完的。”
葉才智神情木然地坐下,其他人則是紛紛閉上了嘴巴。
“個人三等功于我個人而言,真的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我幾乎就沒有當作是一回事。集體三等功沒評上,不怪任何人,責任完全在我,是我工作上的失策和能力上的不足,導致沒能把一班帶到領導所期望的高度。你們有怨氣、有怒火是正常反應,想罵粗口的,就盡管罵我吧!想動手的,也可以直接錘我!至于連隊為什么將集體三等功給到駕駛班,自然有它的理由和道理。如果你們相信我、信任我,那就請你們支持連隊的決定。”
整個宿舍里安靜到只能聽到呼吸聲。
“樂觀一點,這點挫折算什么嘛!以后的人生路上,不可預知的困難多了去。”說著說著他笑了,“三等功嘛,無非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