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腐爛時特有的腐臭。
鐵銹加腐肉,這兩種氣味的來源,身為人格異能管理局鑒定科科長、走過很多命案現場的東云可謂再熟悉不過。
是血腥味和尸臭。
臭氣仿佛指引他前進方向的路標,他每在這個晦暗的長廊里沉重地向前邁進一步,濃度都會上升一個梯度;而這個路標最終停在了第三個房間門口,從虛掩的門內部滲出一股致命的死亡的沁香,連東云都不由得涌起一股反胃感,而地板與門縫的交接處,從房內爬出來的血流早已凝成了樹狀圖的形狀。
東云暗自嘲笑著幾分鐘前還天真地以為能找到有利證據的自己,閉上了雙眼,用戴上了手套的右手推開了房門。
一股血與肉混合在一起的惡臭一瞬間撲面而來,房內的空氣中彌漫著悶熱的尸氣,蒼蠅那擾人的起舞聲在死寂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清楚自己正面對著最糟的結果,最終還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空蕩蕩的房間里別無他物,唯有在正前方那堵墻的接地處,靠著一具殘破不堪、觸目驚心的尸體。
一個體型瘦削的中年男人靠在墻邊,四肢、臉部、胸腹均已經潰爛,皮膚與肌肉如同漿糊般從軀體上淌下、散布到了地面,從其中迸發的血管將四周染紅。他那失去了肌肉組織掩蓋的白骨直接暴露在了空氣當中,有一部分骨骼甚至也已經不明原因地被溶解,其中左膝蓋、右手肘、右腳踝是骨骼溶解最嚴重的部位,左腿、右手、右腳已經完全斷掉。盡管男人的面部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但從那大張的口部、圓睜的眼珠來看,他生命的最后幾秒鐘無疑是在劇烈的恐懼與絕望中度過的。
東云長吁一口氣,將目光從血肉模糊的尸體轉移向了濺到些許血跡的墻面上。尸體的正上方、墻面距離地面約摸兩米的位置,殘留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而在墻坑稍低一點的地方,用人血赫然寫著狂放的三個褐紅色大字雙尾蝎。
——毫無疑問,尸體的身份即是在昨天遇害的適格者,「極惡家老」冢石,而這棟大樓的這個房間,正是他被害的第一現場。
而空蟬昨天失聯的兩小時里,有至少一小時呆在這個發生兇案的房間里,這個空無一物、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讓人長時間停留的要素的房間。這樣一來,她的作案嫌疑不但沒能像東云期待的那樣被洗清,反而大幅增加了——無論冢石的確切被害時間是在空蟬來到這里之前還是之后,空蟬都必然與他的死有著緊密聯系。而房里的慘狀更是對空蟬兇手論最有力的支持潰爛的血肉,溶解的骨頭,尸體靠墻而死的姿勢,墻上的簽名,東云過去也曾經手過雙尾蝎的殺人案,這次案發現場的模樣與以往的現場幾乎完全一致。
——若不是雙尾蝎本人的話,有可能制造出這種獨特的尸體效果嗎?空蟬跑到這里停留了一小時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事已至此,她的嫌疑到底還有沒有可能洗清……
“你在這里做什么?”
聽到身后突然傳來的女聲,從沉思中脫離的東云定住了幾秒,隨后慢慢地轉過頭去。
劉海遮住了整張臉的陰沉女性,眼眶發黑的瘦削男性,身著禮服、面部被水銀狀金屬覆蓋的怪物女性。悄無聲息地,黑湖、以津和井月三名代理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三位才是,集體出來散步嗎?日理萬機的代理人晚上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東云故作鎮定地回敬。他注意到三人中只有井月處于變身狀態,想必他們是利用她的魔術“瞬移”到這里的,難怪他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
“不要轉移話題。”剛剛發問的黑湖繼續強硬地說道,“老實回答,為什么你會深夜找到這里來。”
東云想不到能有什么合適的借口,干脆不作回應。他用異能生成的地圖恰好記錄下了空蟬昨天失聯時段的行蹤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