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嘆道“沒想到這人還是個癡情的,月白,你可不能可憐他啊。”
“當然不會。”蕭月白下意識拉扯她的兜帽。
流光不知下界的事,她卻親身經歷,他口中喊的阿月,就是她自己。
她又怎么可能幫他找到自己的亡魂,不是可笑?
可她從未與他成過婚,這人哪怕是狼狽,臉皮也恁厚了。
又或許是自己作古之后,他瞧上了哪家姑娘,還喚同自己無二,真是尷尬。
這般想著,倒覺得可能性大些。
想想這人向來不服天命不信天理,有一日也會為一人闖到靈族禁地求她,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
好歹也曾是舊相識,蕭月白便問道“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基本上這句話說出口,就是要幫他找人了。
靈族之人雖甚少出禁地,卻有追魂搜魂之術,三千世界皆可搜尋。
只要這人沒有魂飛煙滅,蕭月白堅信自己定能幫他找到。
流光卻不同意。
若是其他人還好說,但這人擅闖禁地本就是要就地斬殺的,蕭月白還幫他找人,要是被居心叵測之人添油加醋,不是又要挨一次罰?
流光正要阻止,卻聽男人道
“她叫蕭月白,是玄都大陸萬眾敬仰的玄都少主,亦是我未過門的妻。”
男人說這句話時,嘴角一直在笑,眸中卻似乎藏了淚水。
原本銳利的金眸泡在水澤里看著格外溫柔。
蕭月白卻驀地被這眼神刺到,只是不知該說什么。
光是萬眾敬仰這詞,就很不對了。
“月白,這人怎么名字同你一樣?姓蕭?好耳熟的姓氏。”流光一時竟有些想不起來。
蕭月白呵呵笑著,面容僵硬,她能說什么?說她下界投的蕭家?
說這人要找的妻子真特么就是自己?
可她壓根就沒有同他成親。
就算是真的成了,她回靈族前魂靈至少在冥界逗留半五十年,回靈族又待了一百多年,至今滿打滿算兩百年都有了。
說句老實話,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時間沖淡,何況他們相識連一年都不到。
“本宮突然乏了,不想幫了,你回去吧。”
蕭月白說著就要起身離開,那男人卻猛然瘋了一樣地沖上來“你剛才不是這么講的!你說你可以救她!”
一旁的隨侍將他攔下,冷聲喝道“圣女說了,她乏了,還不退下!”
“我能救,又如何?”
蕭月白拂袖轉身,便要朝亭后離去,身后那男人聲音低沉道“所以你從頭到尾,不過是在耍我!”
蕭月白腳步微頓,“你當是,那就是吧。”
反正她確實也幫不了。
臨走前蕭月白還不忘吩咐隨侍“特別照顧”一下這個沒規矩的外入者。
看得流光心里總覺有個坎過不去,若非窮極末路,誰會闖連大羅金仙都不敢進的禁地入口經歷幾番險象環生。
然而窮極末路之人最怕的不是絕望,而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很快又被人親手掐斷余光。
但他不能說蕭月白不對,蕭月白若幫了那人,最后受罰的,便是蕭月白。
只是,蕭月白還是很快就被叫到宗祠。
守正殿里只有月江樹一人在等她。
蕭月白邁進高檻,喚道“父親。”
月江樹緩緩回身,“自你一百三十五年前從不阿獄里出來,就沒再來過這大殿。傷口還疼嗎?”
蕭月白默然片刻,月江樹當然不是在關心她疼不疼,她受罰十五年,雖說最后從不阿獄里出來時,光是養傷就花了近百年,但隔了這么久,傷口早就不痛了。
果聽月江樹道“我聽說你這次又救了不該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