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頭顱。質疑者們閉了嘴,默默跪拜去收攏部眾,準備這場前所未有的大遷徙。
他們中或有人會脫離大部隊遁走,甚至投降漢軍,但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追隨單于。草原天子至高無上,這是一百多年來的慣性,是匈奴得以維持至今的向心力,絕非烏孫、烏桓那松散的制度能比擬。
但單于的兒子郅支仍無法接受父親逃避漢軍主力的事實,一向自傲,恥于向人彎曲膝蓋的郅支,如今卻跪在虛閭權渠面前哭泣。
“大單于,真的要拋棄圣山么?”
郅支指著身后的姑衍山道“冒頓大單于說過,對姑衍山和狼居胥山,每天早晨都要祭祀,每天都要祝禱!子子孫孫銘記不忘。”
明明可以為守護圣地,在山下拼死一戰,大不了將血撒在這片沃土上,他們怎能拋棄祖先發源之地呢?
虛閭權渠沒有說話,只是面對太陽,把腰帶掛在脖子上,將氈帽托在手里,以另一只手捶胸,向姑衍山跪拜九次,灑馬奶祭拜并祝禱。
起身時他告訴兒子“圣山不止兩座,祁連和焉支也曾是圣山。”
“祁連”在匈奴語中是天的意思,祁連山才是他們的天山。
但為了生存,在這場百年大戰里,匈奴放棄了很多,他們拋棄了祁連焉支,讓六畜不繁息,使婦女無顏色。他們拋棄了河南河西,甚至連漠南也隨時可棄,只為了遠離漢朝邊境,讓漢人出塞攻擊難度變大。
虛閭權渠說起他年幼時的經歷。
“伊稚斜單于時,衛青燒了龍城趙信城,霍去病玷污過狼居胥和姑衍山,但匈奴最危險的時刻,卻是狐鹿姑大單于在位第七年的那一戰。”
當是時,貳師將軍李廣利先與匈奴衛律部數千騎戰于大戈壁邊緣的夫羊句山,獲得勝利,但因李廣利妻子坐巫蠱收系獄中,他想要立功贖罪,遂向北追擊兩千余里至匈奴單于安頓部眾的大后方郅居之水。
那已算匈奴北境了,再往北就到丁零和蘇武還在牧羊的北海,匈奴幾乎被漢軍捅了個對穿。
郅居水之役,匈奴人為了保護帳落,拼死抵擋漢軍,但還是小敗。
“我那時候年幼,與兄弟都在郅居水北躲藏,漢軍斥候已經到了對岸,我甚至能看到他們點燃的煙柱和黃色的軍旗。”
虛閭權渠忘不了那天他感受到的恐懼,那幾年,在漢軍瘋狂攻勢下,匈奴雖常獲勝,但只要輸一次,便隨時可能滅亡。
好在漢軍糧食已盡,馬匹羸瘦,甚至出現了內訌,無力北進。李廣利引兵撤往西南方燕然山時,等待了許久的狐鹿姑單于主力十余萬騎終于出現,鏖戰數日,漢軍疲憊加上軍心不穩,遂全軍覆沒,李廣利降。
伊稚斜和趙信的漠北之謀,終于獲得巨大成功,那場仗打回了匈奴的信心和尊嚴,加強了大單于的威信,讓匈奴凝聚至今。
那一戰,被匈奴稱為“燕然山神跡”,是存國之役,至今傳唱在年長者的歌中。
“姑衍、狼居胥無法庇護胡。”
“但燕然山可以!”
這是虛閭權渠篤信的事,如今輪到他成為大單于,父親狐鹿姑連郅居水以北的帳落都舍得拋棄,為了最終的勝利,他放棄單于庭和兩座圣山又算得了什么?
虛閭權渠好歹說服了郅支,但看著兒子落寞而不甘的背影,大單于終究沒將刑未央勸服他的那句話說出來。
“大單于,胡人為何崇尚強者?”
“因為,弱者沒有選擇!”
……
同一時刻,本不是此戰預設主戰場的右賢王部,右賢王屠耆堂尚不知道大單于瘋狂的計劃,還以為自己只需要跟東進的傅介子和烏孫人捉迷藏,牽制住他們即可。
這任務可不容易,小月氏被任弘徙至蒲類澤后,右部便失去了西南角,而在漢人鼓勵下,呼揭,這昔日匈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