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兩挫單于,打出了漢家兒郎的威風!皆為梟騎,皆為大俠!”
和當年剛繼位不久,對輕俠們演講時略顯生澀不同,如今的劉詢話術已臻于純熟,語言感染力非往日能比。
“諸位大俠。”
劉詢忽然一抱拳,問眾人道“敢問君等從誰而游?”
這是輕俠才會懂的行話,相當于后世道上兄弟見了面相互發問,都跟著哪位大哥混?報個來路唄?若是追隨有名望的豪俠,那便倍有面子。
過去被鄉黨父老嫌棄視為縣中一害的輕俠惡少年們,如今驕傲地抬著頭,那些黃沙百戰,日夜含辛茹苦,幾度刀光劍影,似乎都算不了什么,這七年,值了!而今日的榮耀,更足夠他們跟子孫吹噓一輩子!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今日在北闕,卻有三千壯士!
三千余人竟齊齊單膝跪地,大聲報出了自己老大的名號,聲音震得玄武門上的銅鑄龜蛇都想爬走。
“吾等,從陛下而游!”
……
劉詢七年前為了幫任弘騙些人去西域,無意間種下的種子,如今竟收獲了累累碩果。
郭翁中在輕俠兵中立功最大,雖不及封侯之功,但亦得厚賞,劉詢當場拜其為佽(ci)飛校尉,出則隨侍,入則宿衛,這個跟天子打過架的家伙,搖身一變成了新貴寵臣,傳出去又是一段佳話。
還活著的三千余輕俠兵,若愿意回三輔來的,有一個算一個,統統納入佽飛軍。佽飛本是楚國勇士,據說曾赴江刺蛟,遂斷其頭,使船中人盡活,風波畢除,孔子得知后夸贊“不以腐肉朽骨而棄劍者,其佽飛之謂乎?”
如今皇帝就以這奇材勇士之名,在羽林、期門之外,新設了一支佽飛軍,宿衛在建章、未央之間,享受首都戶籍待遇。
除了少數人決定留在大西北外,其余人幾乎第一時間應允,西域雖好,但也不如家鄉啊,更何況回來就是跟著天子混,端上了鐵飯碗。
駝城一役的戰死者在賞賜之外,再加一份葬錢,若有兒子,也直接擢入羽林少年!
如此厚賞,連滅單于主力的東路軍眾人都看著眼紅,郭翁中和輕俠兵們志得意滿,頭都快昂上天了,覺得這是自己的榮耀。
但有人卻對此心存不滿,比如侍衛在北闕的郎中令軍,有幾個世代為郎替天子站崗的郎衛便嘀咕道“陛下放著吾等良家子不用,卻提拔一群輕俠惡少年,彼輩雖然在西域戍守,但不過是遷徙之徒也,過去就手腳不干凈,更不知禮儀為何物,當上期門郎,豈不是要攪得京畿大亂?”
漢軍是有鄙視鏈的,最高層是世代為郎吏的長安吏子勛貴子孫,盤根錯節;中間是常能入選羽林的六郡良家子,大漢名將多出其中;再次是關東的征召兵,他們作為漢軍主力。
而位于鄙視鏈最低端的,無疑是輕俠惡少年,漢武帝時征宛,輕俠惡少年是被當成炮灰強征入伍的,戰斗力不高,在大宛城下折戟,回師途中因長官鄙夷他們,竟死亡泰半。
可如今,這后來者卻反居其上,郎中令軍、南軍、北軍眾人都有些嫉妒,只是駝城一戰確實打出了風采,不好明著譏諷,只暗暗擔心,這三千多人列為禁衛,以后升官時競爭更大了。
這些人只想著自己的利益,還在第一層,稍聰慧點的,已經想到了第二層。
“豈不聞秦穆公亡馬之事乎?”
在郎官們還抱怨輕俠魚目混珠擠占禁衛名額時,人群中年僅十二的輦郎劉更生低聲對父親劉德道“春秋時,有岐山野人三百人殺死了秦穆公的愛馬分食,秦國官吏欲誅殺他們,秦穆公卻說,君子不以畜害人。吾聞食馬肉不飲酒者,傷人。”
“于是便讓人帶著酒追上野人贈之。過了許多年后,秦穆公伐晉,三百野人聽聞穆公為晉所困,椎鋒爭死,以報食馬賜酒之德,于是秦國大勝,獲晉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