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歸。”
意思很明白,今日天子是在效仿秦穆公,對郭翁中既往不咎,又厚賞三千輕俠,這三千人現在已經是皇帝死忠了。
劉德瞪了一眼兒子,嫌他太過聰明,不過劉宗正自己也只想到了這第二層。
那些朝堂里的老油條,如張安世,已經想到第三層去了。
“高明,陛下此舉實在是高明!”
西路軍的西域北庭輕俠兵雖是傅介子所率,可他們實際上是任弘花了好多年時間練出來的,加上奚充國、孫千萬等輩,皆為任弘舊部。
斬了單于頭立絕世之功的東路軍,則是任弘新部。
任弘為了不讓自己占盡風頭,特地扶傅介子之棺入城,替他擋下了大多數惡意。然而天子卻順水推舟,開始凸顯傅介子和西路軍功績,重賞功勞第二的輕俠兵,使其所得封賞略多于立首功的東路軍。
雖然定功的是皇帝,可最先推崇西路軍之功,一碗水端不平的,可是你任驃騎啊。
在張安世看來,幽并冀州兵看著三千輕俠出盡風頭,心中多少會有些嫉妒,西安侯的新老部下必然生隙,天子更得佽飛軍誓死效忠,更得天下人心,這一著棋局,卻是劉詢贏了!
張安世不由深感佩服“今上聰明遠識,制持萬機!望于孝文……不,孝文亦略不如也!”
他以為,劉詢身上不止有文皇帝的冷靜和演技,還有孝武皇帝的威猛和高皇帝的個人魅力,集一祖二宗之才干于一身,最妙的是沒有繼承孝景的心胸,真乃天賜神君也。
不過在場的幾個聰明人卻沒想到,默默接受了這一切,看上去確實在君臣對弈中輸了一著的任弘,心里卻在偷著樂。
“不好意思,我在第四層!”
……
天子加重對三輔輕俠兵們的賞賜,一來繼續豎立他念舊寬容信守承諾的人設,二來通過建立佽飛軍加強集權,將長安防務操控得穩穩當當——雖然他用的將吏仍是任弘舊部。
三來,這確實會讓東路、西路軍生出些間隙來,加以分化,稍削任弘在軍方的權勢。
可在任弘看來,此舉最大的意義,卻不在于這些蝸角之爭的小事上,今日輕俠的重賞,佽飛軍的建立,將對帝國未來造成深遠的影響!
“五千人戰死五分之二,死亡率還沒有輕俠械斗高吧?”
“就算家里有錢的俠兒走父輩關系從小吏做起,也沒法七年混到禁衛郎選吧?”
自郭翁中以下,軍吏為校尉者三人,郎官、六百石以上者百馀人,奮行者官過其望,可以說,大多數出身貧苦,被迫游手好閑的三輔輕俠們,實現了集體的階級躍遷。
這無異是在向天下輕俠少年釋放一個信號“想要財富、機遇與地位名望么?如果想要的話,那就到西域去找吧!泰一神已把全部都放在那里。”
已經人口趨于飽和的中原別的不多,游手好閑的輕俠惡少年卻數不勝數,酷吏殺完一批又冒出來一批,指望他們從良或在本地就業很難,還不如毒輸于外。
不管是哪個時代,只要統治者放下一個能實現階級跨越的階梯,哪怕是獨木橋,也會讓人擠破頭。
若能讓皇帝將這一特例作為常態,將西域戍邊立功的輕俠納入佽飛軍,以補充新鮮血液。不止是三輔,全天下的惡少年都將涌向西域,保守估計,十年五萬,百年五十萬!他們將在絕域宣揚大漢的武德充沛。
任弘仿佛能看到,一茬又一茬新鮮的韭菜趨之若鶩奔向玉門關,沿著傅介子和自己走過的路,起程前往偉大的絲路追尋夢想。他們想要成為“大俠”,名利雙收,在狂野的西部掀起冒險與開拓的浪潮,塑造歷史全新的模樣。
與這偉大西進運動相比,那些爭權奪利勾心斗角的小聰明,簡直不值一提!
所以任弘面色無疑,反而在為劉詢此舉叫好,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