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未返,說起來,她還是君侯與夫人的母親,那老朽豈能不等?”
“便想著有始有終,要候著楚主回來路過懸泉置,老夫再告老,去敦煌城里享福,可這一等五年,還沒回來。”
此言讓任弘和瑤光都有些動容和慚愧,只告訴徐奉德:
“快了,徐伯,那一天快到了,吾等此次西征,便是要一勞永逸,解決郅支邊患,讓楚主安心歸還。”
徐奉德頷首,又看向任弘,關(guān)切地問道:“那西安侯此去,何時回來?是同楚主一塊?“
面對徐奉德的詢問,任弘?yún)s有些難以說出口,徐奉德待他亦如子侄一般。
徐奉德卻好像明白了,只和十多年前,任弘要跟傅介子去西域時一般,替他拂了拂甲上蒙的一層細(xì)細(xì)黃土。
“阿弘,不管走多遠(yuǎn),都別忘了懸泉置就是你的故鄉(xiāng)。”
任弘是仰著頭而出的,出了懸泉置立刻讓人擊鼓吹號,他得走快點(diǎn),不然淚水就滑落面頰了。
而徐奉德則和過去三十余年無數(shù)次一般,帶著懸泉置幾十號小吏、置卒、廚子、奴婢,或站在塢壁上,或拄著杖走出門,在烈日炎炎下送別去者,都籠著手,肅然站立。徐奉德更在置卒攙扶下,目光久久停留在西征軍的矛尖和旗幟上,牦牛尾與旗面迎著干燥的西北風(fēng),輕輕飄揚(yáng)。
他看到任弘在馬車上仰著頭,背對懸泉置正襟危坐許久,在即將看不到人影時,驃騎將軍終究還是回過頭,站在車上,朝懸泉置揮了揮手。
徐奉德也笑著擺了擺手,而后便讓人將胡凳搬來,坐在塢上,望著西方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半個時辰之后,上萬大軍已全部拔營西行,就算尾巴的輜重部隊也不見了影子,連揚(yáng)起的灰塵都落下了,只剩滿地的人馬足跡。敦煌風(fēng)大,過不了幾天,就全部吹沒了。
但有些東西是吹不掉,抹不去的。
懸泉置的庖廚已經(jīng)在造飯,香味一點(diǎn)點(diǎn)飄出,任弘在懸泉置留下的,不止是已在西北、長安廣泛流傳的名菜“任公雞”(大盤雞)“道遠(yuǎn)肉”(紅燒肉)。
還有懸泉置的墻壁上,已密密麻麻,盡是任都護(hù)這些年陸續(xù)寫就的邊塞詩,不管任弘是在何處觸景而發(fā)所抄,最終都會回到懸泉置,由徐奉德看著,一字字書于置所塢壁上!
大軍才走一個時辰,伴隨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個商隊正從絲路上緩緩朝懸泉置走來,雙峰駱駝踩著腳下沙石,身上滿載絲綢、茶餅等貨物,每走一步,都響起悠悠駝鈴。
時間和絲路在流動,唯有懸泉置永遠(yuǎn)靜止,迎來送往,數(shù)十年如一日。
而徐奉德也緩緩起身,整了整衣襟,站在懸泉置的招牌前,朝為首來行禮的漢人大賈拱手作揖。
“置中剛燙好了酒,客可否要來共飲一盅?”
……
離開懸泉置一日后,任弘帶著大軍抵達(dá)敦煌郡城。雖然郡守已經(jīng)換了一位,但依舊殷切,而敦煌的索氏等宗族亦跟著官吏在城外相迎,任弘早就成了敦煌郡的一塊招牌,這些年或有意或無意提拔的敦煌子弟,也快有一個屯了。在許多敦煌氏族看來,任驃騎簡直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敦煌城相較當(dāng)年熙攘了許多,隨著西羌、西域、漠北悉數(shù)平定,敦煌已經(jīng)不再是隨時可能有戰(zhàn)爭降臨的邊塞,而是通道驛路。前任太守甄快在任弘支持下,說服朝廷將市場從玉門移入敦煌城,這使西域之人,馳命走驛,不絕于時月。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殊方異物,四面而至,都在敦煌集中交易,這自然帶動了此地的經(jīng)濟(jì)繁榮。
可這樣的繁榮,在一年多前卻遭到了破壞。
“都怪那匈奴賊人郅支,在康居一天比一天狂妄,為了報復(fù)大漢,縱容康居和匈奴人寇亂蔥嶺以西絲路,不止是搶漢人,粟特人、安息人、月氏人皆不能免,這使絲路蕭條了不少,去年通貨于敦煌的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