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蘿卜,就算配種也要找天馬配,你也配?”
任弘氣得渾身發抖。
而當樓蘭城土黃色的墻垣終于出現在遠方時,任弘感慨良多,掰著指頭算了算。
“我是去年九月北上去注賓城與傅公匯合的,眼下已近六月,好家伙,又是三個三月過去了。”
與駐西域漢軍云集的渠犁、龜茲相比,去年被漢匈反復爭奪的樓蘭卻沐浴在和平的陽光下。樓蘭的農夫依然在田地里,為每一次放水的多寡而爭得面耳斥,胡楊林旁的草地上牧民驅趕著羊群,羅布泊中漁舟點點,撒下的每一網都能撈起不少銀魚來。
這便是西域正在發生的事,漢軍每將戰線往外推進一些,后方的城郭小國便能離戰爭遠一點。
“愿不久之后,整個西域都能獲得和平。”
這是任弘由衷的期望,畢竟滋養鮮花的是雨露,不是滾滾雷鳴,這應是漢朝統治西域與匈奴最大的不同,他們不是破壞者,而是建設者。
聽聞使團抵達,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烏孫王子劉萬年跑到樓蘭城外相迎,終于又見到了自家姐姐。
“阿姊與任君滅龜茲的壯舉,早就在樓蘭傳開了。”
兩月不見,劉萬年對任弘的態度,與先前全然不同了,揖讓里帶著崇敬。
畢竟任弘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北道局勢,有了龜茲的前車之鑒,姑墨、疏勒、莎車的使者相繼東來,欲入漢朝貢,換一個平安。
若是萬余匈奴人被漢軍三千人逼退的消息傳來,恐怕入朝的小邦會更多,除了被匈奴直接控制的車師、山國、危須等,西域南北道二十余國將望風披靡,停止搖擺和觀望,乖乖倒向漢朝這邊。
一同出迎的樓蘭城主伊向漢也諂媚地笑道“現在一提任君之名,西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任君威望,幾乎能趕上傅公了。”
“我這后生全靠傅公提攜才有今日,豈敢與之比肩?”
任弘嘴上謙遜,心里倒是希望千百年后,“任道遠”這三個字能同“博望侯”一樣,也變成一個符號,后人提及就會心潮澎湃。
伊向漢極力邀請任弘等人宴飲,而劉萬年上個月在鄯善,這個月則來了樓蘭,他與任弘和瑤光公族說起兩地的區別。
“鄯善王為了給大漢援兵湊夠軍糧,與其夫人食不二味,坐不重席,以普通食物招待我。”
“而樓蘭城主則相反,雖然也湊了一千石糧食出來交給漢軍,但依然食佳肴,飲美酒,每日招待我的食物都換著花樣,還贈我許多絲帛。”
不過若要讓劉萬年選他更敬重的人,還是鄯善王。
“鄯善王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神采。”劉萬年永遠忘不了鄯善王餓著肚子,看向東方的眼神。
神采,是精漢氣質么?
任弘依然記得,鄯善王曾極力挽留自己留在扦泥,甚至拋出了國相的籌碼。
鄯善王是偏執型人格,對漢文化是發自內心的認可,認準一件事就做到底,甚至不惜付出全部,伊向漢這種投機者,當然沒法與之相比。
而在晚上的宴饗里,伊向漢小心翼翼地向任弘提出,想要邀請一些敦煌郡的儒者來樓蘭教自己《論語》《孝經》。
任弘很明白伊向漢的小算盤“伊向漢多半是害怕鄯善王表現太過出眾,得漢廷偏愛,最后將樓蘭還給鄯善王管轄,那他這與君王無異,只差一個名義的樓蘭城主可就尷尬了。”
“子曰有教無類,若伊城主真的欲學禮儀,確實可邀約儒者前來,只是西域遼遠,一般的讀書人恐怕不樂意來此。”
“我會以重金相邀!”
這在伊向漢聽來是鼓勵之意,頓時大喜,摸出早就準備好的一些黃金,送到任弘面前,進一步提出了一個打算。
“還望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