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確如瑤光所言,在漢人的詞匯里,肥馬就等于好馬,古畫上的馬也肥得一匹比一匹夸張。到唐代時登峰造極,唐畫里的馬,和唐朝的女子一樣豐腴。
蘿卜從三月份就跟著任弘滿西域跑,最后到長安來,萬里馳騁,身上的脂肪都消耗干凈了,所以初來長安時顯得瘦骨嶙峋。
半個多月沒怎么跑動,大多數(shù)時候都悶在馬廄里吃了睡睡了吃,因為任弘心疼它,伙食極好,不是糧食就是苜蓿,偶爾甚至有雞蛋,怎可能不肥。
任弘拍著蘿卜肉乎乎的脖頸暗道:“不過太肥也不行啊,比如楚莊王的愛馬就是過得太舒服,最后胖死了……”
而在一個倡優(yōu)的俏皮話勸誡下,原本要被楚莊王以王侯之禮厚葬的肥馬,就被做成了美味佳肴,加上菌桂炙烤,以群臣的肚皮做棺材了。
所以霸陵買地,交給夏丁卯和韓敢當(dāng)也能搞定的事,任弘既然閑著也要去一趟,順便溜溜馬。
行不多時,前面出現(xiàn)一個亭舍,這是灞亭,意味著十里路程已過。灞橋就在眼前,它如同長虹般橫跨灞水,長達百多步,橋頭有高聳的華表,遙望對岸,則見筑堤五里,栽柳萬株,背后是膏腴良田,好不壯觀。
任弘心中琢磨道:“西漢的‘灞橋紙’,應(yīng)該就在附近現(xiàn)的吧,難得遇上休沐,我今日除了去瞧瞧買下的土地,還得到織室里,瞧瞧這種最原始的紙是怎么造的。”
他們正欲過橋時,卻現(xiàn)灞橋兩端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京兆尹派來守橋的吏卒設(shè)了卡,不準(zhǔn)所有人過去,而橋上也沒人行人車馬,只有一群工匠在忙碌。
哪怕任弘出示了符節(jié),官吏依然滿臉抱歉:“原來是西安侯,真是不巧,橋中間有幾根木梁朽壞了,早上有輛馬車陷下去落了水,整個橋面都壞了,正在修補更換,君侯要么得等到午后,要么去渡口乘船。”
和便門橋一樣,灞橋也是木橋,因為修建時間久了,木梁被水浸泡數(shù)十上百年,近來經(jīng)常朽壞,這場面,跟后世出帝都的高堵了一樣,讓人焦慮而又無奈。
而上下游的渡口處,不少急著過河的富人官吏擠在河邊,船少人多,往往擠了幾十人,甚至有艘船開一半翻了的,渡口吏卒連忙去救人,好不忙亂。
達官貴人不愿濕了鞋履,會水的小老百姓就沒這顧慮了,直接游泳泅渡過去了,幾百人脫了衣裳入水爭流,這場面真是壯觀。
任弘看看同行的幾人,劉萬年連忙道:“我不會水。”
“我也不會。”劉瑤光有些尷尬。
任弘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此地?fù)頂D,容易出事,不如再往上游走走,渡口每隔十多里就有一個。”
就在這時,對岸卻有人大聲喊起他來。
“西安侯!在這!”
這么大的音量,也只有韓飛龍,他和夏丁卯正站在一艘船上,老韓叉著腰洋洋得意,指揮船夫繞開那群喝飽了水被救上來的旱鴨子,無視了岸邊無數(shù)手持金帛要買船的達官貴人,靠了岸后立刻過來幫任弘牽馬。
“西安侯,我與夏翁一早來等,卻現(xiàn)橋斷了,遂早早租了一艘船等著。”
“君子,我看中的那塊地就在對岸,離霸陵縣城還有些距離。”
任弘現(xiàn)船夫沒有去灞水對岸,而是逆流行了一段距離,停在灞水與浐水之間的黃土塬旁。
等到了對岸,登上高處,順著夏丁卯的手望去,果是一片高出河岸的黃土大塬,肥沃曠野,里閭相間,炊煙裊裊。
任弘?yún)s現(xiàn)這片土地的位置似曾相識,不由問道:“夏翁,這大塬叫什么?”
“叫白鹿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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