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家不能齊,焉談治國?”
劉病已倒是頷首“此言有理。”
只是心里又有些酸楚了,任弘文能附眾,武能威敵,非但為官吏治國,往后作為三公宰輔之臣,使天下太平也是可能的。
至于他這皇曾孫,就只能停在修身齊家的程度了,劉病已作為皇室為數不多在長安的近親,此番本也該被宗正召進宮去觀禮的,可誰讓即位的是昌邑王呢?
孝武晚年,衛李不兩立,巫蠱之禍后,李廣利和昌邑哀王沒少落井下石,雖然笑道最后的是劉弗陵
先帝大度賢明,有容人之量,可如今登基的是李夫人的孫子,昌邑哀王的兒子,對他這個衛太子孽孫,又會如何處置呢?
前幾日,掖庭令張賀病篤,劉病已去探望時,老張賀看向他的眼神憂心忡忡的。
往最壞考慮,恐怕連齊家修身的安定生活都隨時可能被剝奪。
所以劉病已很想知道,新天子是個怎樣的人,只是任弘口風緊,打聽不到什么,只想起聽到的傳言,說西安侯一路上與新帝及藩邸起了沖突。
“能與賢良之臣沖突,大概是個暴戾昏庸之君吧。”劉病已對昌邑王一系的劉賀可沒好感。
可為何任弘臉上絲毫不慌,甚至敢翹了劉賀的登基大典呢?
“西安侯說,他少時也在郡邸獄里關過數月,與我算是未曾謀面的獄友,如今過了二十年,吾等都有了家室,可再不能回去了。”
劉病已搖搖頭,未敢深問,他不是等死之人,只謀劃著若事情到了最糟的程度,就帶著妻女跑路,至于方向……逃往西域?或可約上西安侯一起。
等他前腳剛走,任弘又去看了兩遍孩子和老婆,楊惲也來賀喜了,還順便告訴任弘今日的場面。
“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是大赦天下,賜民爵一級,每百戶彘兩頭酒十斤,酺五日。”
任弘頷首,這是漢朝新帝繼位的正常操作,給天下人發發福利。
“然后是封賞,大將軍光益兩千戶,田廣明益一千戶,宗正劉德、光祿大夫丙吉、大鴻臚便樂成拜關內侯,奉車都尉金賞益五百戶。”
這食邑來得真容易啊,但不是重點,任弘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沒了?”
“沒了……”
“噗哈哈哈。”
任弘忍不下去了,直接笑了出來,卻不是笑上面沒自己名字。
楊惲也滿臉的不可思議“我本以為這位天子只是年少無知,現在才發覺,是真的蠢笨愚鈍,讓他做天子,簡直是逼彘上樹。”
原本的歷史上,劉賀做了皇帝后,估計都沒這些封賞,大概是沿途受了任弘刺激,聽了龔遂的獻策照做的。
可龔遂萬萬沒想到,這孩子必須手把手教,你少說一句,他就當不用做,龔遂被廷尉帶走,即便大赦也沒那么快回到劉賀身邊,溫室殿中再無精明之人提醒,導致劉賀竟做出這蠢出天際的封賞!
“迎立昌邑,是中朝的集體決策,派人前往東方,三公及二千石九卿皆有參與,都在等著新皇封賞,他居然只賞自己看得見的六個人?”
霍光和霍光的親信,可不一定會領情,至于非霍光嫡系的張安世、韓增,雖然畏懼大將軍,但也隱隱有所制衡,本來是可爭取的。劉賀這操作,恐怕讓他們,以及朝中還在觀望的所有人大失所望啊。
外藩入朝該如何封賞,這是一道考題,一百分的答卷,在任弘、楊惲這些日子讀了無數遍的《孝文本紀》里。
即位當夜,劉恒立即大赦天下,賜爵賜酒,先拉攏一把民心,這不必說。其后立即對誅呂功臣進行封賞,安定了他們的心;隨后恢復被呂后貶斥的劉姓王爵位封地,獲取宗室支持,制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