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君侯!”
尚冠里西安侯府里,也是一片歡天喜地,他們的主母終于順產誕下了一位小君侯,大家都很高興。
主母有孕時脾氣不大好,仆從犯了過錯就讓其去舉靶,令婢女持去了箭頭的弓矢射之,總有些射到身上,別提多丟人了。
而婢女們心里也苦,主母動不動就讓她們縱馬馳騁,剛開始時還挺新鮮,但第二天胳膊疼腿更疼,如今終于誕下小君侯,應該不會再折騰她們了罷?
而西安侯也特別激動,親自出來給眾人分發賞錢,一人多領一個月薪水,皆大歡喜。
等再進寢室內,瑤光仍躺在榻上,哪怕是女漢子,產后也虛弱無比,正偏過頭去看傅姆清洗完畢,輕輕放在她身邊的嬰孩。
任弘走過去,輕輕抱起襁褓中的嬰兒,讓她看個清楚。
“真丑。”
瑤光嘴上說著嬰孩皺巴巴的丑死了,手卻很想去摸一摸,又怕自己這能開強弓掄長劍的手弄疼了孩子稚嫩的皮膚,終究不敢下手,還是任弘握住她的掌,放在襁褓上,感受小生命的悸動,夫妻二人都覺得特好玩。
瑤光想起一事來“良人,方才平君說,今天可是皇帝登基大典,良人真不去么?”
“不就是皇帝即位么。”任弘卻不以為然,殷勤地幫瑤光擦額頭上遺留的汗珠
“哪有你和孩兒重要。”
這話瑤光愛聽,她本來每天喝著任弘親自下廚做的雞湯,一邊拍著肚子恨恨道“這小畜生讓我上不得馬開不了弓,等生下他后,便立刻去烏孫!”
可這會生完孩子,卻感覺心里空空的少了點什么,再看那嬰兒,雖是皺巴巴眼睛都睜不開的丑樣,卻讓她格外憐惜。
任弘在旁伺候瑤光給孩子喂了第一次母乳,別看這小家伙眼睛不睜,吮得可比他用力多了。
少頃,母子兩個都睡著了,任弘留下傅姆和個婢女盯著照看,自己則出門而來,合上門時又回頭看了眼妻兒——他今晚恐怕會躡手躡腳過去看個十次八次才安心。
原來這就是初為人父的感覺啊,只是這一瞬間,很多想法就驟然不同了。
而任弘更有種欣慰,他在這世上,不再孤單了。
因為那孩子和他一樣,都是本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生命。
夏丁卯也正在任氏有后激動不已,拉著任弘到單獨設了個屋子的家廟里,將新生兒的臍帶燒了獻祭,以告慰老任安的在天之靈。
不多時,因為許平君投桃報李過來幫忙,故而最先知道消息的劉病已就登門了祝賀了。
進門見到任弘滿臉笑意,劉病已忍俊不禁“西安侯果然也是凡人,這高興勁頭,與我最初得女時一模一樣。”
任弘哈哈一笑,請劉病已就坐,被問起孩子取了什么名時道“夏翁說,三歲前最好別取大名,只取了乳名,就叫駒兒。”
在大漢,在長安,新生兒三歲前夭折的概率極高,十有二三是長不大的,縱是皇室也不例外,故多取賤名,好讓管控生死的司命注意不到。
這也是任弘絕不想娶嬌弱女子的原因,他在敦煌時,幾乎家家都會有孩童病逝,用小棺盛著,或者直接草席一裹埋了,若是頭胎可能還有墳冢,慢慢的也就習慣,舊兒才葬數月,新兒已在腹中——極高的死亡率,只能用頻繁的生育來抗衡。
時人習以為常,任弘這被現代醫療體系寵溺大的脆弱心靈,卻不愿承受喪子之痛,只希望任駒兒能從瑤光那,遺傳到強壯的身體。
任弘高興,與劉病已喝了點酒,這位皇曾孫還是沒忍住,問道“我聽說今日是新皇登基大典,西安侯竟沒有入宮去觀禮。”
任弘大言不慚“國事重要,家事也重要,禮記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