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煜收手握住叁兒的手腕兒,另一手則徑直朝著百里覦伸了過來,試圖直接將她提走。
“你在靈城還能有什么事兒?”
百里覦一個閃身了躲過去,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只能邊后退邊說道
“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大師兄不必多問,待了結之后我會自己出去。”
一襲不中,云煜手掌逐漸收緊握拳,眼神冷的幾乎要結冰。
“隨便你,出了事別想我回來救你。”
她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揚眉笑道
“我會自求多福,哪怕萬一不幸出事,也定不會麻煩大師兄來救我。”
說完,她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向皇宮的方向跑去,全然沒看到云煜在她身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百里覦不知靈城里那些被器靈施幻的活人此時都到哪里去了,總之她在一路狂奔的途中沒有遇到半點兒障礙,無數難民迎面向她沖來,又從她身體里穿了過去,她無暇去細看這座飽受戰火的城,滿心惦記著皇宮里那位死鬼皇帝。
“等我啊,江淵你可千萬等我,老子有生之年都沒用兩條腿跑的這么快過,你要是等不到我就魂飛魄散或者入了輪回,我真跟你沒完。”
她跑的上接不接下氣,除了胸口被冷風不斷灌入的刺痛感外,喉嚨里也干的泛出血腥味兒……江綰的身體實在太弱了,弱到百里覦恨不得此時能干脆靈魂出竅,直接脫離這副軀殼飛到皇宮大內去。
“這么跑下去不行,我得……想點兒……想點兒別的辦法。”
百里覦癱坐在街上,努力將氣喘勻,想了一會兒后抬起右手對著中指咬了半天,可盡管疼的呲牙咧嘴,手指上除了多了個牙印之外還是完好無損。
于是她顫顫巍巍的從發間拔下發簪來,對準指尖狠狠扎了下去。
“血出的怎么這么費勁,江師妹的身子明顯氣血雙虧啊這是。”
將發簪插回發髻,努力從指尖擠出血來,她在手中畫了個瞬行咒后低聲嘟囔道
“中指血要是都沒半點兒靈力,我就得考慮殺了我自己,順便琢磨著換個肉身了。”
靈咒畫成,百里覦掌心微微發熱,她心中一陣愜喜,趕忙握緊拳頭閉上眼,在腦海中想著皇宮里的景色,一陣眩暈伴隨著耳邊風聲的呼嘯過后,再睜開眼時,她已是身處宮內了。
百里覦腦海中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貴妃生辰時的場地,那瞬行咒能把她帶到的也自然只能是這里。
宮中此時亂的也同宮外相差無幾,百里覦顧不得頭昏腦脹,便東倒西歪的在宮內轉了來轉去,最后終于在濃黑天邊綻出一抹金色之際,于金鑾殿找到了江淵。
她站在門外向內看去,金鑾殿上寂寂無聲,仿佛誰敢在此刻發一點聲音,下一刻就該輪到他死一般,江淵坐在龍椅上垂眸看著跪在地上將頭埋的極低的眾臣,面色凝重的一言不發。
他比百里覦在那生辰宴上見到時要滄桑很多,嘴邊已是蓄起了胡子,眼角也開始長出了細紋,百里覦不禁又一次感嘆,果然是歲月催人老。
聲聲戰報仍接連從殿外傳入,她想都到了這種時候,又何須再報呢,有哪個皇帝會在兵臨城下時還不清楚情形?城外早就該被圍的水泄不通了,別說是人,恐怕是一只鳥飛出去都會被立即射殺。
一夕之間遭滅國之災,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江淵的結局早被寫定,百里覦現在要想的,只是能如何在他死前讓他更加痛徹心扉,這樣到這世間走一遭,除了為天帝擋劫外,也算有些額外的價值。
“朕,謝諸位愛卿愿與北祁共存亡。”
江淵自龍椅上起身,面色疲憊蒼白,搖晃幾下后險些跌坐回去,身旁的太監欲伸手來扶,卻被他擺手制止了,待獨自站穩身形后,他一步步踏下臺階,站在群臣面前合上眼莊重的鞠了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