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火向星,潮汐沒了束縛,來去自在。
晚上不能出海,卻有孤舟隨波蕩遠,追逐著明月,船弦搖曳,舞著自由的曲調。
藉由朦朧月色集中目力,恍惚中能看見舟上兩人的身形。
一個身裹黑袍,看不出材質,卻能阻擋神識窺視,根本探知不到真實面容。
另一個赫然是唐子威,身著素白衣衫,提著酒囊,不時喝上兩口,呼吸間帶著酒氣刺鼻,似在借酒消愁。
“不過是取舍而已,你不該這樣。”
“更何況想要得到從沒得到的就得做從未做過的,做個小丑不好嗎,沒人注意,被人輕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黑袍人抬頭出聲,沙啞的音調不含情感,風扯兜帽,露出一雙黃金色眸子,冰冷,淡漠,很像蒼天!
觸景必生情,人是這樣,神明也這樣。
唐子威抬頭又灌了幾大口酒,放下酒囊,紅著眼圈,喘著粗氣,手掌顫抖著抬起,指了指黑袍人,仰天大笑,笑聲傳不出去,只能在舟中回蕩,甚是刺耳。
“笑夠了沒?給我適可而止!”
等上片刻,見唐子威還不住口,黑袍人冷哼出聲,眸中輝光閃耀,暗動道術。
唐子威眼中涌起黑煞,酒囊掉在船中,酒水涓涓流淌,無阻礙的在黑袍人身邊淌過,他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千年前我找你你拒絕了我,現在我再給你次機會,要還是不要。”
“我已經一敗涂地,還有得選嗎?”
“很好!”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給我好好搜集材料,最好別耽擱時日,要知道,想當這六界共主的可不是只有你!”
沙啞的嗓音不存在感情,又看了眼唐子威,黑袍人起身乘風而去,化為云霧消失不見。
仲夏夜的海風很冷,唐子威嬰孩般蜷縮起來,眸中的煞氣漸漸消散,悄無聲息地斂入神格,在金燦燦的晶體外描上一圈漆黑焰紋,好似鐐銬囚牢,此后再沒有自由。
波浪驟起,帶的小舟猛地搖晃,唐子威不小心倒入船中,壓住酒囊,所幸法衣不沾酒水,沒弄得一身酒氣。
“南宮榕若,洛陽,天師,這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逼我的!”
“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得到,即便是讓給外人,你們也別想得到。”
……
又是浪潮涌起,九龍騰空,劍光折下,小舟化作齏粉,連帶著四下的氣機一起。
明月受驚,匆忙爬上中天,斂云宮高不可攀的飛檐終于近了,庭院中樹影斑駁,一大一小靠在桌邊,守著紅油翻涌的熱鍋,端著小碗,嗅著碗中醬汁芳香,盯著鍋中菜肴隱現。
“徒弟啊,你也不小了,有沒有想好以后走那條路,是一錘定金,逍遙物外還是高居廟堂,統御天下?”
眼見肉熟,洛陽適時拋出個問題,運筷如劍。
姜落竟與洛陽同時動作,看模樣根本未假思索,可能是猜到洛陽招數,竟提前封閉聽覺。
新姜還是不如老姜,整鍋肉類被洛陽搶去大半,剩下小半落入姜落肚中,肉的鮮香味道同著醬汁的酸辣甜咸混淆激散,伴著蔥姜蒜味卷過口腔,除了滿足,只有滿足。
“有什么可選的,我都要。”
姜落端起木盤,看著粉嫩的肉片入鍋,解開聽覺,肉質達到美味前洛陽還是師父,聽些教誨也是不錯的。
雖然師父做飯很難吃,但用劍與為人處事真的無可挑剔,對,還有找老婆的能耐。
師娘是多么溫柔,再看宋紫蝶那婆娘,實在……
真想嘆息一聲,若是人生能從來,夏日山路,再與那少女多言閑扯便是狗!
“宋紫蝶是個好姑娘,你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兇嗎?”
洛陽瞥了眼鍋中的肉,直接傳音,姜落識趣的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