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過飛檐,云漸遮星,狂風無休,門前街上的燈火更散,輝光細碎如漫天花落,卻終無法捕捉,和閃過街頭的黑影相似。
行宮中沒了幻冥星煞,徹夜常靜,小樓的燈火同樣寧靜,與映在窗間的倩影一起獨守孤寂。
“掃把星,這么晚還對對鏡梳妝,長得美怎么樣,還不是一輩子獨守空房!”
“小點聲,小心被她聽了去。”
“聽了去又怎樣,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當班,明日天高水遠,能把我怎樣?”
侍女笑得不屑,卻沒再開口出聲,同身邊的好友齊齊倒在邪修懷中,沒發出絲毫聲響。
刺殺是件很需要耐心的事,從始至終都想斬下這刀,卻只能等她說完才斬下這刀。
收起尸身,隊伍后面的邪修邁步尋路向前,走出園門后悄然折返歸來,小心翼翼摸向小樓,匕首陰把手而握,暗黑色鋒刃無有明光,鋒銳駭人。
同一片月下,贏正秉燭讀信,盯著上面的字句暗暗出神,抬頭長嘆一聲,道:“大單于阿古塔逃了,正在聚集兵力評判,一再問詢塔納的情勢,一再強調草原正統同幻冥星煞無關……”
“對此,你怎么看?”
李思坐在殿下,胸背挺直,沒有靠著椅背,抖擻精神,聽聞君上所言,雙眸再度迷起三分,但銳利如刀的寒光依舊無法遮擋。
早不逃走晚不逃走偏偏在這個時候逃走,這說明什么,說明所謂的綁架根本就是虛構,所謂的草原正統與幻冥星煞沒有關系是一派胡言!
問詢塔納情勢有什么意思,這是在給大秦信號,塔納在開戰需要猶豫猶豫,塔納不在,我可就不猶豫了,普天之下想亡秦者并非一家兩家。
若此時機四海盟再控制六國伐秦,該是如何?
書院在此時又該如何選擇,大舉屠殺人族覆滅有生力量是一方面,背棄德行難叫天下信服是另一方面,緊跟著四海盟必然痛下殺手……
好恨的連環計,不過并非無解,大單于阿古塔一直在強調塔納,就差明著說你們要保護好她,有她在草原便就此安然不動,這是為何?
背后還有陰謀,針對誰,想要她嫁入深宮謀害陛下,這不現實,草原也知道,只要戰爭不停,這婚禮便成不了,是君主才要更傾聽百姓的心聲。
那是針對誰?
由塔納出發,以她為核心……是了,子夜先生,他們在打他的主意,或者說是變著法打算挑撥大秦與書院,還真是不得不防。
想清這一點,李思起身抱劍一禮,道:“陛下,臣這就去保護塔納殿下,若一去不回,子夜可為國相。”
贏正不由皺起眉頭,正要開口李思揮手關閉殿門,傳音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秦國以書院而立,書院就是秦國的根,這一點陛下不能忘,因此,若有一日王師橫掃六合,陛下定要立書院為國教。”
“這書院就是大秦同修行界的橋梁,通過書院大秦可以前往三教,四海盟以四海為名,仙盟以仙為名,這都無用,天下終究還是屬于三教的。”
言止于此,李思閃身出殿,贏正跟著起身追了數步,正要催動符箓,傳音回蕩夜空,不遮不掩。
“陛下萬不可傳音書院,不過叫洛陽道友歸來卻可。”
贏正沒有猶豫,放下符箓捏碎劍符,隨之仰望長空之上,緊緊握著拳頭,慢慢思索,想通了李思想到的。
這一個泥潭,從塔納來到咸陽開始大秦便以陷進一只腳,想要出來就不能逆著泥潭,可就算是順勢掙脫求生,岸上還有無數勁弩遙遙而對。
“確認目標無誤,動手!”
小樓下傳音無聲,為首邪修最先飛身入窗,緊跟著墻面破碎,李思御劍而至,一劍封喉。
這是個亂世,是個用刀兵講道理的亂世,大丈夫當能文能武,心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