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東南風急。
姜昀靜靜立在主艦船頭,對副將吩咐道“兩舷做好開火準備,弓箭手就位,一旦北周戰船靠近,立刻開火,能撐得一刻是一刻。”
副將低頭應諾,有些急切地說道:“一切都按計劃安排妥當,請殿下迅速移步至艨艟。”
姜昀點點頭,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北周艦船,迅速往船后的繩索走去。然而,沒走出幾步,只聽得“砰”地一聲,船身被劇烈的撞擊,姜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欄桿,才勉強沒有摔倒。而甲板上的弓箭手可就沒這么好運,東倒西歪地摔成了一片。
待座船劃出幾米后,姜昀立刻站直身子定睛看去,不由得面色慘敗。原來竟是王述指揮的副艦將他們撞出了水草纏繞的區域,可是這樣,副艦就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北周艦船的炮火之下,避無可避。
“不要!”姜昀絕望地厲喝,朝著主艦的側舷狂奔了過去,那一刻,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小秧還在那艘船上,她一定不能有事。
然而,他剛跑出幾步,就聽得一陣隆隆的炮聲傳來,副艦的甲板頃刻間被北周的炮火覆蓋,船的桅桿被炸斷,船身也被炸的裂開,向水中沉去。
姜昀當場僵在原地,片刻之后他才回過神,眼中早是血紅一片,他朝著主艦上的兵士怒聲吼道“讓所有的艦船都回來,給我狠狠地打!”
說完,他沖到船頭,奪過鼓手的鼓棒,敲響了進攻的號角。
聽到主艦的鼓聲,大寧的艦船紛紛向主艦靠攏,和北周展開了正面對攻。而主艦后的一排艨艟立刻出發,每艘艨艟上除了幾個舉著火把的士兵外,滿滿都是火藥和柴薪。
這些艨艟趁著兩方艦船火力對攻之際,快速往北周艦船身后繞去,一旦被大量的漁船困住,船上的士兵立刻點燃柴薪和火藥,與附近的漁船同歸于盡。其余的艨艟便趁機繼續往北周艦船后方靠近。
由于北周戰艦首尾連接,不利進退,又與大寧的艦船在正面對攻,因此看到艨艟沖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反應。
而艨艟上的士兵一旦接近北周艦船,就立刻點火,盡管烈焰飛騰,灼燒著士兵們的每一寸肌膚,可他們卻各個眼神堅定,悍不畏死,堅持將船上的所有易燃物點燃才跳入水中。
一時間,濃煙四起,北周戰艦被烈火點燃,在猛烈的東南風下,一艘接一艘的燃起了大火,北周的戰艦紛紛斬斷連接艦船的木板,向溱江北岸撤去。尚未損毀的漁船見主艦已撤,也都跟著往北岸駛去。可饒是如此,北周的艦船也已被焚毀了大半。
盡管北周艦船已撤,大寧這場戰役算是險勝,可此時溱江之上的戰斗卻并沒有結束。先前掉落水中的大量北周兵士見戰船已退,求生無望,反而更加搏命地與大寧士兵廝殺起來。
裴南秧此時泡在江水之中,已與北周士兵廝殺良久,肩上被對方的破陣刀已刮了好幾下,她強忍著疼痛,機械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刀,赤紅色的液體不斷從她眼前飛濺而過。而秦子堯和王述就在她身后的不遠處,不停地砍殺著撲上來的士兵。
拼殺間,裴南秧的手臂也被突然發力的北周士兵砍中,她已經再也握不動手中的刀了。那名北周士兵見狀,立刻揚起劍鋒,朝裴南秧刺來。裴南秧下意識地想往后退,可卻被浮在身后的一具尸體擋住,再也避無可避。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秦子堯不知何時游到了她的前面,一把將她抱在了懷里,而北周士兵的那把劍就深深地刺入了秦子堯的身體。
裴南秧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提起刀從秦子堯的手臂下面穿過,狠狠插入了那名北周士兵的心臟。王述回頭瞟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迅速往裴南秧的身側靠近,幫她擋住一旁北周士兵的攻擊。
“秦子堯!你怎么樣?”裴南秧看著秦子堯胸口不斷流出的鮮血,眼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