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朝臣當先大呼小叫起來,直言戎陵侯系朝廷的肱股之臣,怎能去邊境以身犯險。言語之間,俱是勸阻之意,生怕褚桓在戰(zhàn)場上有個三長兩短,讓眼前的大好政局付之東流。
然而,褚桓卻絲毫不為所動。在秦皓遲疑的目光中,他面色沉靜、不容置喙地說了句“臣意已決,請陛下恩準。”
聽到褚桓這般說,殿上的大臣們左右無法,只得滿心無奈地高呼“陛下圣明”,在一片君臣和洽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今日的早朝。
待秦皓被內(nèi)侍們簇擁著出了大殿后,蘇翊從地上起了身,與褚桓并肩往殿外走去。他蹙著眉,一邊走一邊問道“若是這場戰(zhàn)役的結(jié)局如我們所料,你說寧國那邊會如何做?”
“寧國西境遭受重創(chuàng),自然不想與我們再起爭端,因此多半會發(fā)國書一封,試圖重修舊好,”褚桓眸色微瀾,從容沉著地說道“不過,無論他們怎么做,我都是一句話——若是要和,我們便順水推舟;若是要戰(zhàn),我們便奉陪到底。至于七年前九涇原上的那筆舊仇,等我徹底解除了邊境的隱患后,再與他們慢慢清算。”
蘇翊微微頷首,沉默了須臾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又問了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最后,在褚桓滿是探究的目光下,他吸了口氣,遲疑地問道“侯爺可認識廷尉大人的孫子——林釗公子?”
“自是認得,”褚桓眼眸輕抬,淡淡說道“他出生名門,性子溫厚,小小年紀便有不俗戰(zhàn)功,實屬難得。因此前不久我將他調(diào)至北衙,做了神武右營的統(tǒng)領。怎么,蘇大人那邊是有什么官職空缺,所以看上了這位小林公子?”
“看上他的不是我,而是我爹,”蘇翊觀察著褚桓的神色,幽幽說道“月初的時候,廷尉大人帶著小林公子來府上拜年,我爹見他品貌俱佳,便起了給小秧說親的念頭。說來也巧,他和小秧竟然一見如故,之后常常一齊外出冶游。我見他們言行間頗為投契,便問起小秧對他的感觀……”
“那蘇姑娘是如何說的?”褚桓稍稍揚眉,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值得深交。”
聞言,褚桓的眼睛不自覺得微微一瞇,依舊平淡清俊的面孔之上,隱約少了幾分雍容之意。
“先前小秧住在你府上的時候,我見你對她似乎……”蘇翊偏頭看向褚桓,欲言又止地頓了頓道“也罷,我不妨告訴你,今日午時,小林公子又約了小秧去閑白居用膳,我爹和林大人聽說了很是高興,打算過幾日便尋個機會,給他們兩人議親。”
蘇翊看到褚桓眸色漸深的雙眼,心中沒來由的一慌,急急說道“不過,你要是打算去做些什么,可千萬別說是我透露的風聲。你知道的,我爹要是發(fā)現(xiàn)攪了小秧親事的罪魁禍首是我,家法伺候恐怕都是輕的。”
“蘇大人放心,”褚桓迎著天際的飛雪淡淡一笑,勾唇說道“在我看來,錦安郡主和小林公子只是朋友,這門親事她多半不會同意,所以,我自是不會插手其中。”
蘇翊看著笑意不達眼底的褚桓,沉吟了片刻,將信將疑地道了句“若是如此,便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