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那一句“不信她”,讓我更加難過。
我終于是在她的引導下說出了高張同我的姐妹情誼。她認真而耐心聽著的樣子,像極了我素未謀面又日思夜想的母親。
“傻孩子,”聽罷,她失聲笑道,“你為她難過什么,這一封,便是良媛,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好福氣呢。”
“可是……”
“嗯?可是什么?”她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就你這般長不大的孩子,才會將幾年前的約定和誓言記得一清二楚,”說罷,又抽出一只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以為以前的話都是能當真的。”
“要不是真的,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呼,”黃花姐姐把我的手放回到我的腿上,站起身,道“話雖然是不變的,可人就未必不變;憐兒,你還沒到我這個年齡,見得多了,自然便累了;我何嘗不也想過自由的生活,到后來,你就知道,自由的生活實在是難得,不如想辦法讓自己活得舒服些;自由和它相比,既難且苦。”
我愣愣的聽著,并不能領會這話中的含義,只得道一句謝謝姐姐教誨,她噗嗤一笑,向門口走去,“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么?只要是聽不懂,必拿這句搪塞;罷了,還是快準備一下,今日娘娘們又要來請安的。”我們到的還早。昭陽殿正中的位子,自是娘娘的,一左一右分別應是侍著翠柳、黃花;殿內四個角落,也正是我們四個候著的地方。我站在黃花姐姐稍后一點的位置上,便不敢再動。
時間還早,每個娘娘進來,我都福上一禮,不必再言。彭宣徽與王凝華一向是不合的,今天竟是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上了話;李光訓怔怔地坐著,她是不大得寵的,也不大同別人溝通。李光猷也慢慢踱著步子進來,沈敬寧常常同蕭令儀結伴,倒是不曾多言。
“昨兒個皇上新得的美人,琴音真是出色。”彭宣徽酌了一口茶,“許久沒上手了,這琵琶怕是也生疏了。”王凝華接過話柄道“妹妹有幸聽過姐姐的琵琶,當真是京城一絕,新來的妹妹彈得雖是也好,論及姐姐的琴音,只怕要遜色幾分。”
我在角落里一邊聽一邊腹誹,姐姐的琵琶倒是不稀罕與她比,正想著呢,可巧娘娘就來了。
“妹妹們在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給皇后娘娘請安。”
娘娘扶了翠柳,一整衣襟坐了下來;唇邊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的笑意“快起來罷。本宮剛剛聽妹妹們隱約兒的說起良媛妹妹,正巧皇上叫本宮給妹妹擇一處宮殿,不知宣徽妹妹和凝華妹妹是不是愿意同良媛住在一處。”
“妹妹身子不好,娘娘還是再另薦其他姐姐罷。”王凝華還不待皇后娘娘說完,便一雙丹鳳眼一轉,開了口拒絕。彭宣徽雖是沒有明面上說出口,卻也緩緩道
“娘娘恕妹妹多嘴,后宮中現如今的主宮位都是太子府的舊人,這忽然冒出一個,誰也不認識的;不是妹妹多事,只是實在是不熟識,天天也沒的話講,誰樂意。”
這一席話出來,三年新入宮的沈敬寧、蕭令儀等人俱是神色一變,彭宣徽見狀,抿了一小口茶,又道,“其實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聽淮陽王的意思,這良媛妹妹從前可是廣陵的樂姬,想必同在場任何一位妹妹同住,都不見得妥當。”
我聽這話,幾乎是心頭火起,若不是黃花姐姐向我使了一個又一個的眼色,我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娘娘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微笑著,轉頭向李光猷問道
“光猷,你覺得呢?”
皇上近些年來并沒有進行幾次選秀,宮中也有很多是如彭宣徽所言的太子府中的舊人。這李光猷便是其中一位了,資歷早,家世又雄厚,且光猷娘娘長相也是百里挑一的,自然是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宮中第一個得意人,九嬪之首。
見皇后娘娘這么問了,她涂著丹蔻的手指輕輕地在那紫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