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且再回到蘇州,那日,周奎聞知陳仁钖自愿讓出“無夢園”,心中狂喜,卻不想讓周鐸等瞧破,佯作平靜地沖周鐸等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周鐸等不解其意,轉(zhuǎn)身欲去,周奎實(shí)在忍不住了,忙道了聲“等等。”
周鐸等聞聲不由一齊回身看著他,他笑道“大事已成,是不是該燃放鞭炮慶賀一下?”
周鐸等亦興奮不已,道了聲“著啊”,忙去買來,放了足足有半個(gè)上午,才各自散去。
周奎一直在旁邊看著,待見他們走了,不由自主地想“哼,你們不是瞧不起周某嗎?周某偏要把周府建成全蘇州首屈一指的宅院。”
想著,他仿佛已看到了宏偉豪華的周府,再也無法自抑,徑直去了大街上,他感覺自己必須要接受街坊四鄰的祝賀。
大街上的人倒是不少,卻不僅沒人肯過來向他祝賀,見他來了反而紛紛躲開了“嫉妒,典型的嫉妒!”周奎暗想著,自得地背著手,昂首挺胸慢慢地踱著。
驀然,一盆臟水從天而降,饒是周奎躲得快,還是澆了一身。周奎抹了一把沾滿了廚余垃圾的臉,忙抬頭去看,沿街的房屋已都關(guān)了窗戶,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家所為,氣急怒交加,跳著高罵道“哪個(gè)小娘養(yǎng)的,給老子站出來——”
竟是沒人應(yīng)聲。周奎罵了一陣子,自覺沒趣,又無法再去炫耀,只好轉(zhuǎn)身回家。
丁小女又懷了孕,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突聽得鞭炮聲震天,不知究竟,心煩意亂地起身出門來看。
門外居然站了不少人!丁小女識得,全是家里的下人,不由奇道“各位有事嗎?”
領(lǐng)頭的忙上前施禮道“我等準(zhǔn)備離去,念及夫人往日的恩德,特地過來辭行。”
“離去?辭行?”丁小女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見他們紛紛點(diǎn)頭,失聲問道“為啥?小女待大家不好嗎?”
領(lǐng)頭的道“夫人待小的們一向如同家人,小的們感恩載德尚且不及,又哪里會怨恨夫人?”
丁小女愈發(fā)驚奇,道“那又是為啥?莫非家里的其他人讓大家受委屈了?”
說完,念及周奎叔侄的品行,認(rèn)定必是這個(gè)原因,待要給大家致歉,卻聽那領(lǐng)頭的道“不是,是因?yàn)殛惱蠣敚惱蠣斈溯组T德高望重之人,咱們家老爺居然奪了他的‘無夢園’,葑門人都極為不屑,我等臉上也無光,故而想離去。”
說完,猶恐她不信,又把周奎做過的那些卑劣事一五一十地講了。
“竟會是這樣?”丁小女稍愣了愣,即道“好,我同意,換作了小女,小女也是要離去的。”
說著,從懷里掏出張銀票塞給那領(lǐng)頭的,又道“這是我閨女小娘給我的私房錢,我留著也沒用,你拿去兌了,給大家分了,做個(gè)路費(fèi)錢吧。”
那領(lǐng)頭的難為情地接過來,招呼了大家一起千恩萬謝過,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周奎渾身黏糊糊的,回到家里,再三喊過,居然一個(gè)下人也不見,罵咧咧地自個(gè)去沖過澡換了衣物,一肚子怒氣地來見丁小女,趕巧碰了個(gè)正著。周奎登時(shí)明白過來,勃然大怒,飛奔過來去搶那領(lǐng)頭的手里的銀票。
丁小女喊了聲“快走”,用力地去拽他,無奈他暴怒不已力氣出奇地大,一下子就把丁小女拽倒在地。丁小女鐵了心不讓他得逞,死死地抱住了他。
唯恐傷了她,周奎不敢再用強(qiáng),只能眼瞅著他們走遠(yuǎn)了,嘴里不耐煩地道“你這又是抽的哪門子風(fēng)?他們走就走吧,干嘛要給他們錢?哼,離了他張屠夫,咱還能吃帶毛的豬?”
丁小女松了手,卻不接他的話茬,怒道“是你,是你周奎搶占了人家陳老爺?shù)摹疅o夢園’?你周奎難道不知道陳老爺是小娘的恩師,沒有陳老爺就沒有咱們小娘的今天?你,你,你這樣做與禽獸何異?”
唯恐她反對,周奎一直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