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乾宮出來,崇禎心里美滋滋的,徑直回文華殿處理朝政。
時間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月,崇禎竟似已經忘記了會推閣臣的事兒,絕口不再提及。
事實上,崇禎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朝臣們的各種動作自然也通過不同的渠道一一反饋給了他,他在想“哼,鬧吧,盡情地鬧吧,朕正好欣賞一下你們的表演。”
朝臣們卻是不知,但見他遲遲不作出裁決,溫體仁越發相信周延儒的話,精心謀劃,隨時準備反戈一擊;錢謙益則擔心遲則生變,不時地便要弄出點兒溫體仁和周延儒的緋聞來,以引起朝臣們對他們的鄙視。
眼瞅著雙方之間的紛爭愈演愈烈,漸漸地勢同水火,首輔李標唯恐他們鬧出亂子,免不了暗暗心焦。這日,見崇禎心情不錯,瞅準了機會待要出言提醒,卻見兵部尚書王在晉出班道“啟稟皇上,遼東急報。”
崇禎一愣,忙問道“啥事?莫非袁愛卿開始跟后金進行決戰了?”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王在晉。
王在晉不料他竟會想到那上面去,稍頓了頓,道“因為長期欠餉,寧遠、錦州等地相繼發生士兵嘩變,袁督師快馬上報,請求速撥糧餉。”
“嘩變?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莫非袁崇煥想借機要挾朕?不該呀,袁崇煥跟朕說的明白,朕也沒有虧待了他,他不該這樣出爾反爾啊。若不是,那又是為什么?”崇禎聞言,快速地想著,一時間竟想不出,無奈地轉向朝臣們道“各位愛卿議議吧。”
朝臣們見他若有所思,不知他是啥想法,哪里敢自討沒趣,紛紛低了頭,饒是他再三催促,還是沒人肯先說話。
周延儒一眼就看透了崇禎帝的心思,道“對于遼東的糧餉,朝廷一向不曾有所虧欠,怎么會有士兵突然因為欠餉而嘩變呢?這其中必有隱情。臣猜測,難道就不會是驕橫的邊將煽動鬧事來威脅袁督師?”
聽他這樣說,崇禎放了心,問道“以愛卿看,這事該當如何處置?”
周延儒道“邊關守兵是干啥的,防止外敵入侵。臣以為,不能因為嘩變就加發軍餉,否則,都照著去學,日后到底是防外敵入侵還是要防邊關守兵?”
崇禎“哦”了一聲,感興趣地道“言之有理,愛卿且具體說說。”
受了表揚,周延儒自得地回頭看了看同僚們,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因為皇上體恤萬民,登基后立即免除了工商稅,國庫并不十分充盈,不少的地方開始出現欠餉的問題,臣建議,遼東的餉銀必須足額供應,但不因為嘩變而增加,具體的事宜由袁督師酌情去辦,而且,這個決定不說是皇上的意思,只說是戶部調度。”
“這個周延儒,朕果然沒看錯,竟能替朕著想。”暗自感嘆著,崇禎突然記起內閣的推選名單上居然沒有他,忍不住想“怪不得他們越鬧越厲害,看來,其中肯定有人背地里做過手腳……”
正想,韓爌已道“即便如此,國庫恐也無力承擔,若要保證遼東的餉銀足額供應,必須得重新恢復工商稅。”
溫體仁見周延儒又搶了先,正著急要引起崇禎的注意,聞言,立即反駁道“不可,萬萬不可,那樣的話,皇上的顏面何存?”
韓爌登時被噎住了,錢龍錫接話道“皇上的顏面倒是保住了,可是,遼東的餉銀從哪兒來?”說罷,立時覺得失言,免不了惴惴不安。
崇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可他所說的又是實情,不便于出言責備,無奈之下,情不自禁地又轉向了周延儒,在他的心目中周延儒無疑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周延儒原不想介入其中,正自顧想著心事,不想崇禎又轉向了他,不得不道“幾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以延儒看來,幾位大人無需在這上面爭執,既然是為遼東籌措糧餉,加征遼餉就是,既可保全了皇上的顏面,又能為遼東籌足了糧餉,還能讓天下黎民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