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平臺親為楊嗣昌踐行后,崇禎便一直若有所失地呆坐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王承恩躡手躡腳地進(jìn)來道:“啟稟皇上,楊閣部走了。”
崇禎打了個愣怔,道:“這么快?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王承恩道:“楊閣部清廉,沒有多少東西,收拾收拾就走了。”
崇禎嘆了口氣,道:“他是個想做事也喜歡做事的人,他這一去,必力剿寇,財政怕又要吃緊了。”
王承恩道:“奴才聽說,首輔大人不是已經(jīng)想出辦法了嗎?”
崇禎不以為然地道:“他又不能點石成金,能有啥好法子,不過就是借唄,向在外的群僚百官借,向在內(nèi)的皇親國戚借。”
王承恩道:“安穩(wěn)這么多年了,他們手里應(yīng)該還有些錢,碰上朝廷困難,借來用用也沒啥不好,反正又不白借,還要給利錢。”
崇禎道:“因為事急,朕已命他們捐助過了,唉,偌大的朝廷,還得向他們借,讓朕怎么說得出口?可是,實在沒法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王承恩還欲再勸幾句,首輔薛國觀進(jìn)來接話道:“皇上就是太過仁慈,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還要仗著朝廷的威嚴(yán)揩油兒,朝廷遇到困難,臣以為,不要說借,就是讓他們出一點兒,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
代劉宇亮為首輔后,薛國觀認(rèn)真研究了崇禎朝的各任首輔,認(rèn)定自己的恩人溫體仁最合皇上的心意,在位時間也最長,便處處事事模仿溫體仁。
溫體仁又何以能合皇上的心意呢?自然是能吃透皇上的心思。顯然地,僅能吃透皇上的心思還不夠,還得能順著皇上的心思引導(dǎo)皇上。
皇上的心思又是什么呢?為了社稷,著力解決眼下的困難。眼下的困難根本無法徹底解決,只能應(yīng)付一段算一段,只要能應(yīng)付過去,寧肯刻薄寡恩些。
基于這樣的判斷,薛國觀向皇上提出了借款的建議。見皇上竟因此猶豫不覺,心里大急,才迫不及待地接了話。
崇禎看了看他,自顧道:“朝廷沒錢,大明朝卻并不缺錢,只可惜進(jìn)了少數(shù)人的腰包,朕知道的,縱使這樣,他們還在貪婪。”
崇禎這樣說,自然是因為又記起了史翲。史翲乃清苑人,巡按淮、揚時,搜刮國庫中沒收的贓款、罰款十多萬兩銀子,輔助巡視鹽政又部拿走前任鹽官張錫命貯存的庫銀二十多萬兩。
檢討楊士聰彈劾吏部尚書田唯嘉,稱其接受周汝弼八千兩黃金推舉他做延綏巡撫,史翲是介紹人,被指有盜取鹽款的事情。不久,張錫命的兒子張沆、給事中張焜芳等提供了證據(jù),說史翲不僅盜取鹽款,還曾勒索富人于承祖萬兩銀子。
因為史翲聞知后上躥下跳,薛國觀等很多閣臣和負(fù)責(zé)核實的楊顯名,雖極力為史翲辯解,但因有六萬兩銀子無法隱瞞,崇禎便將史翲下獄。
趕巧清兵入塞,官司長時間不能結(jié)案,史翲在獄中死了。因為史翲入獄前就呆在薛府,于是便有傳言說,史翲攜帶的銀子都被薛國觀據(jù)為己有了。史翲的家人證實了這事。薛國觀還極力辯解,說史翲的贓款是黨人陷害他。
薛國觀自是知道,口不擇言道:“假使廠、衛(wèi)得到合適人選,誰還敢貪婪?”
崇禎沉思著點了點頭,轉(zhuǎn)向在旁的東廠太監(jiān)王德化道:“嗯,這方面確是得加強(qiáng),你們要好好研究。”
王德化正嚇得汗流浹背,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道了聲“遵旨”,回頭狠狠地盯了薛國觀一眼:“你他媽的竟敢當(dāng)著皇上的面說咱家的壞話,純屬找死,哼,老子就先從你這兒下手。”
薛國觀卻是不覺,頗有點兒自得地道:“李國瑞的銀子交了。”
李國瑞乃孝定太后哥哥的孫子,崇禎祖母的親屬,武清侯李銘誠之子。李國瑞向跟庶兄李國臣不合,趕巧崇禎依薛國觀之策向勛戚借錢,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