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衙門口發現了張獻忠命人張貼的布告,楊嗣昌換掉了身邊所有的人員,仍恐泄密,命令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輕易出口。
縱使如此,仍無法找到張獻忠及其所部的下落,偶爾有所發現,待官兵追過去,張獻忠及其所部早已杳無蹤影。
“這說明了什么,這說明咱的身邊指定有他的人。他的人當然不會僅僅為了獲取情報,一旦有隙可乘,要了咱的命也未可知哪。”
反復地想著,楊嗣昌不僅說話愈加謹慎,冷不丁地還會覺得脖子后面涼颼颼的,似有兵器擱到了上面,忙回頭去看,虛驚一場卻不肯信,因為感覺告訴他,適才身后指定有人,只是這人武功極高,在自己回頭的那一瞬間,風一樣退去了。
“不是嗎?事實如此哪,你沒見這一瞬間有風刮過嗎?不然,怎么會突然有風刮過?”
為了證明自己的準確,楊嗣昌常常會如此勸自己。
勸著,連覺也不敢睡了,實在睏得不行,便坐著犯迷糊。
坐著犯迷糊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日子久了,楊嗣昌忍不住想“實在不行,咱就多加崗哨,崗哨多了,奸細必無機可乘?!?
拿定了主意,待要下令,卻轉而又想“可不敢,萬一這些崗哨中正好有奸細,豈不正隨了奸細的愿?即便有,當著這么多崗哨的面,他的陰謀又怎么得逞?
也不能這么說嘛,萬一這些崗哨都是奸細,豈不要了咱們的命?怎么可能,哪里會有這么多奸細?怎么就不可能?現在還有不可能的事嗎?嗯,咱如此完美的剿寇方案不都無法執行嗎?”
越想越覺得是,也就越覺得無措。
用不了多久,楊嗣昌已須發皆白,凡事力不從心,不得不給崇禎寫奏疏
“……此身之憂勞病瘁,日嘔痰血,夜不得眠,奄奄垂斃,不敢言矣!更兼襄庫餉無半文,督臣移咨可駭,臣愈增憂憤,不知死所。……”
寫罷,總覺尚有未盡之言,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再三看過,大喊了聲“來人哪——”
近侍應聲而進,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在,但請閣部大人吩咐?!?
楊嗣昌不認識似地,看看再看看他,半晌才道“命,快馬上奏皇上?!?
這近侍偷偷地瞄了瞄他,想“這才幾日,他居然須發皆白,形容枯槁,連說話都這般有氣無力,分明就是一活死人嘛?!?
正想,聞得他總算說了話,忙應聲去接了,躬身而出。
楊嗣昌把奏書交給他,兩眼便在一動不動地瞅著他,但見出了門,又依例回頭關了門,突然打了個冷戰“難道他就不會是奸細?果那樣的話,豈不是要把咱對皇上講的話傳得天下皆知?”
想著,已喊道“你回來?!?
這近侍聞聲,忙轉回來,不解地看著他,道“閣部大人還有啥吩咐?”
楊嗣昌掩飾地道“你把奏疏拿來我看,似還有啥疏漏?!?
這近侍忙恭恭敬敬地遞給他,靜等他補正。
他轉過了身,背對著近侍,認真地端量著,奏疏的外表沒有絲毫的改變,又打開來看,內容竟也沒有更改過的痕跡,放了心,回過頭來,重又遞給了近侍,道“去吧?!?
這近侍好奇地看了看他,走了。
這近侍剛走,他禁不住又想“咱怕的是傳得天下皆知,去看那些外表又有啥用?還有,剛才實在太過兇險,萬一他從背后扼住咱的喉嚨,憑他的壯實,咱豈不是一命嗚呼了?”
想到這里,額頭上已冒了汗,他用衣袖抹了抹,兩眼緊緊地盯著房門,不時地還要去瞄兩眼窗口,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窗戶也是能進刺客的。
偏于這時,門突然緩緩地被推開了,他登時心驚肉跳起來,如臨大敵似地瞅著。
是新任中軍!
因為感受到了他的異樣,不忍驚擾了他,不想還是讓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