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得再回到上次朝會,見陳新甲、范復粹先后領了旨,崇禎想想再無話可說,問道“諸位愛卿還有啥要奏的?”
朝臣們均覺沒有惹事上身就已經萬幸,哪里還敢再說,忙紛紛道“皇上圣明。”
“圣明?哼,不過嘴皮子功夫,誰知道你們心里是咋想的?”暗想著,嘴上道“散朝吧。”
說著,轉身回內室。行至內室門口,驀然回頭來看,但見朝臣們正快速而出,忍不住又想“哼,朕這次可不能單聽你們說,須得設法弄清你們到底在做啥。
咋辦呢?對了,讓王承恩去督查。不行,督查不行,須得暗訪。不然,王承恩雖不會騙朕,但他們可以弄假來騙王承恩,朕豈不是還要被騙?”
拿定了主意,邊走著邊對王承恩說了。
王承恩一愣,旋即想“自皇上承繼大統以來,每年都要組織督查或暗訪,卻屢屢用人不當,借機撈取好處,不僅沒能得到實情,反而加劇了貪腐。
皇上肯定了解這一點,他這次讓咱去,到底是想得到實情,還是念咱家辛苦讓咱家乘機撈一點兒?”
猜測著,嘴上試探道“皇上派老奴去,不知是側重貪腐,還是辦差呢?”
崇禎恨恨道“貪腐可恨,借各種理由不辦差,耽誤朕的大計,更可恨,一體來查,看看他們到底是人是鬼?”
王承恩心里有了底,想“無論怎樣,咱家是堅決不貪的,哼,只要咱家不貪,心里就亮堂,心里亮堂了,自然也就不怕鬼。既然皇上想要,咱就去弄了給他。”
想著,忙告辭了出來,卻禁不止又想“如今哪個衙門沒有點兒糟爛事兒,咱若是都去弄來了,成了眾矢之的且不說,恐怕皇上也無可奈何,皇上已經夠煩的了,快要過年了,咱就讓他清凈一點兒吧。”
盤算著,王承恩不由嘆了口氣。
到這個時候,各衙門已然肆無忌憚,不少過去只有在幕后才敢辦的事,都公開在辦。
王承恩根本無需盡力,只要稍一打聽就能知道,或者說,王承恩不出宮就能想得到。
不過,王承恩還是真的去辦了,也搜集了不少的真憑實據,只是匯報的時候把話反過來說了。
崇禎聽罷,滿臉狐疑地看著他,道“果真如此?”
王承恩用力地點了點頭,道“皇上命首輔大人嚴查貪腐,他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迎風而上哪。”
崇禎道“你不知道他們,他們的膽子肥著呢,或許他們欺騙了你。”
王承恩佯怒道“哪個王八羔子敢騙咱家?咱家這就去抄了他的家。”
崇禎無奈地道“快要過年了,算了,都痛痛快快過個年,過完年再說吧。”
“嗯,咱所料果然沒錯,這才是皇上真實的想法。”自得著,王承恩道“皇上仁慈,正是他們的福分。”
崇禎冷“哼”了一聲,道“或許就因為朕太過仁慈了,仁慈是好事,太過仁慈就要壞事了。”
說著,崇禎突然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這預感竟讓之心驚肉跳,為了抵御這預感,又道“過年了,過年是好事。”
王承恩忙附和著,但王承恩知道,崇禎倡導節儉,過年也不過就是回后宮陪周后等吃頓飯。
事實是,因為這預感,即便這頓飯,崇禎沒吃幾口就一個人去呆坐著,誰也不見。
過年也就過個年三十,過罷了年三十,便算是過完了年,過完了年,崇禎又忙了起來。一旦忙起來,不僅心無雜念,時日竟也不覺。
這日,那股不祥的預感再度泛了上來,擾得他心煩意亂,不得不站起來,快步踱著。
正踱著,王承恩匆匆進來,遞了幾份奏疏過來,忙低頭來看,正是關于洛陽、襄陽相繼淪陷,福王、襄陽王、貴陽王被害及李自成圍開封的!
看罷,崇禎已是淚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