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桂林,過了沒幾天,永歷帝即聞知,孔有德所部雖被擊退,覬覦桂林之心卻不死,哪里還敢再待下去,忙不迭地讓人護了去西寧。
剛到得西寧,廣東全省和廣西已失府州突然反正的消息,便如同喜從天降,永歷君臣派人探聽數日,雖各方都證實了這消息的可靠性,還是不敢盡信,直到原已降清的廣西巡撫曹燁、高雷巡撫洪天擢等人前來朝見,才最終解除了疑慮。
永歷帝大喜,封李成棟為廣昌侯,佟養甲為襄平伯,升耿獻忠為兵部尚書。不久,又晉封李成棟為惠國公。
李成棟不僅挽回了自尊,還奪得了廣東的實際控制權,發誓要效忠永歷朝廷,在前番奏疏承諾的基礎上,再備白銀一萬兩,供永歷帝賞賜之用,并派李元胤帶兵前去迎接永歷帝來廣州。
永歷帝自然高興,但大學士瞿式耜等人唯恐朝廷再為李成棟操縱,重新上演當初劉承胤的鬧劇,堅決反對。
永歷帝沒法,幾經商討,最終決定以自己即位的肇慶為行在,對李成棟免不了恩寵有加。
佟養甲參與反正本來就是被迫的,永歷帝雖封他為襄平伯,卻只給他掛了一個管理中軍都督府事的空銜,心里甚為不滿,數次上疏申辯。永歷帝卻只以“優詔”應付,不給他任何實際職務。
失望之余,佟養甲免不了要去懷念清廷的寵信,越懷念越不平,一怒之下,暗中命親信給清廷送消息,請求清廷派軍南下,自己甘為內應。
卻不知李成棟原就對他心存疑心,這親信剛出門就被擔任錦衣衛都督同知提督禁旅的李元胤查獲,密奏永歷帝以祭祀興陵(即朱由榔之父老桂王朱常瀛墓)為名,派佟養甲前往梧州,以便半路截殺之。
佟養甲不疑有他,依命而往,行至半路,突有伏兵殺出,佟養甲及眾親信奮起而擊,不敵,被全部殺死。
除掉了佟養甲后,李成棟信心大增,準備大干一番,以報答永歷帝,卻發現永歷朝廷從上到下竊權弄私,幾無功過是非可言,大失所望,免不了悶悶的。
雖然朝廷的大小事務都由自己說了算,但多爾袞明白,自己終究不是皇上。
所以,他在禮儀排場上極力地向皇上看齊,政務上也不再謙恭請示,一律稱詔下旨,而且,他任人唯親,任意罷免和提升官員,又令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不入朝辦事,每日于自己的王府前候命。
似乎只有這樣,多爾袞的心里才能平衡些,而且也只有這樣,多爾袞才會感覺得到生活的滋味。
尤其是多爾袞察覺到自己特別容易犯困之后,這種想法變得越發強烈,自然也就加快了把心中的想法轉變為現實的步伐。
他當然也試圖去設想失去這種生活后的境況,但他沒容自己想下去,因為他認為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死了。
這么說,并不等于說他就不謹慎,他知道棋輸一招的道理,更知道他的棋是輸不得的,哪怕只有一招。
因此,他每走一步,都要評估。這當然需要耗費精力,他感覺自己就似繃緊了的橡皮筋,或許因為繃得太緊,他先是健忘,繼而又疲勞,漸漸地眼睛偶爾地會突然看不見。
縱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他極為自信,相信自己無論是誰都無法戰勝。
這自然也是他敢于蔑視敵手的原因,每當跟敵手斗的時候,他都會感到興奮,而且這興奮似乎要燃少掉自己。
豪格也是敵手,他毫不費力就囚禁了他,還納了他的福晉!想到豪格那倔強的卻透著死灰一樣的眼神,他就忍不住要笑。
驀然,他的笑僵硬起來“這事做的,跟挑釁有什么區別?怪了,福臨,還有孝莊,應該聽到消息了,咋就啥反應也沒有呢?
他們是什么態度呢?憤怒?無奈?暴跳如雷?哼,這有啥可怕的?他們如今也就剩下這點兒本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