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挑了挑眉尾,回道“陸典史稱我為寧夫人即可。不知陸典史來此,有何事?”
自稱夫人?
還在他面前自稱夫人?
難道,真的不通人情世故?
陸典史心里小小訝異一翻,面上不顯。
他說道“早上,夫人在集市打了一名衙役。那衙役是本官的小舅子。想來,夫人與我那小舅子有些誤解。本官特別問清楚。”
春信在一旁撇撇嘴,沒吱聲。
他難道一個典史,還能在王妃面前討個公道不成?
“是有此事,你沒有好好問問你的小舅子嗎?還是,陸典史覺得,買東西不付錢是對的?”
陸典史“這,……當然不對,不過,……”
霽月直接打斷了陸典史想解釋的話“衙役一個月俸祿,七兩二錢到十二兩不等,這些俸祿已經足夠一家人的開銷。他又何必再去占老百姓的小便宜。”
“衙役它本身職責是保護百姓,為百姓辦事的。怎么?在你們這個鎮,不是這樣的嗎?”
陸典史汗如雨下“這……”
這他可不敢說是是。
陸典史細細瞧過去。
寧夫人端坐在上首,身著寶藍色素面的杭綢褙子,頭上一支普通的石榴花金簪。
通身無其他第二件首飾。
可就這樣普通的裝扮,靜謐而又漂亮的面孔,卻,散發出一股威嚴。
讓人不由自主的誠服,些許膽顫。
這位寧夫人是商賈的妻子嗎?她怎么比縣太爺秦明更有氣勢。
陸典史灰溜溜走了。
春杏撤了茶盅,扶著霽月回內室,嘴里嘟喃“他還好意思來問責。”
霽月打趣道“還好,他不是來抓人的。”
春杏一瞪眼“他敢!”
霽月笑道“這世間有的是糊涂人。只能說,陸典史還不算糊涂。”
要是,陸典史跟他的小舅子一樣糊涂,恐怕,他出了這個門,就不是陸典史了。
先留著吧!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陸典史,好在還有分寸。
或許,他是有眼力?
霽月揚起嘴角。
第二日,霽月悠悠然用完膳,春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繼續往邯州而去。
春杏端來一碟子野果子“昨日,那個賣魚的少年,一大早,送來了一些野果子。我洗了一碟子,您嘗嘗看!”
霽月捏了一個,細細嚼起來。
“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
“那我再洗一碗,留著在路上給您吃!”
霽月點點頭。
“讓人捎二十兩銀子過去。”
“哎!我這就去。”
春杏聲音響亮,看得出來,她十分高興。
霽月抿嘴笑了。
春杏就是想接濟少年的吧!
馬車上了路,一路走來,霽月真的見識到了什么叫不毛之地。
真的,有的地方,什么都不生長,連野草都沒有幾棵。
風吹過來,帶著一片黃沙塵土,迷了眼,眼前一片昏黃,天地之間混沌一片。
一天下來,霽月覺得,她渾身都是泥土。
于是,廚房每天多了一件事,燒水,春杏則多了許多事,日日要伺候王妃沐浴,更衣,巾帕絞發等等。
霽月喚來張雁云“此處為何不能長草木?”
“地貧瘠,水少,風沙常席卷而至,故,草木無以成活!”
“就沒有辦法嗎?”
“或許有,只是沒找到,能適應此地的草木。”
“派人找的話,會有這樣的草木嗎?”
張雁云沉思道“天地萬物,相生相克。老朽認為可有。”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