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奔波數日卻并未感到絲毫的疲憊,坐在公交車上依然亢奮不已。在隨書記面前的心路坦陳,又一次燃起了在那場戰爭前、為國赴死的激情。請戰書上的豪言壯語字字千鈞,凝成了一個永遠屬于那個年代的精神符號,激勵著他走過了一段慷慨壯麗的人生之路。現在,國家的變化日新月異,在這樣一個充滿競爭和挑戰的背景下,他慶幸又找到了一個屬于自己的人生舞臺,決意在這個舞臺上盡情地去展現自己的人生魅力和社會價值,最終去實現心中原本以為業已泯滅的人生抱負。
公汽兒靠站停了下來。江河水回廠首先要經過老張的收購站,一進收購站他傻眼了:不知啥時候收購站已物是人非——易了主?老張兩口子和幾個孩子都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年輕夫婦。被拴起來的大黃一見江河水便不停地搖尾巴,嘴里哼哼著,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兒,“你是江老板吧?”
“啊,是老張的好朋友。這是咋回事兒?”
小伙子遞上一根煙,“老張讓我轉告你,他回山東老家了;把這個收購站頂給了我,拜托江老板往后多多關照。”
江河水急切地問“知道因為啥不?老張說沒說、還回不回來啦?”
小伙子搖搖頭,像是嘴里噎著什么似的挺為難。
悲戚的蒼涼襲上心頭,江河水和老張堪稱患難之交;特別是張嫂,更是堅守情義啥都舍得之人。他們這般匆忙離去、連一聲招呼都來不及,肯定是發生了什么無法繞開的事情?他滿臉的陰郁,在大黃的頭上摸了摸。
“這狗總是對俺們呲牙咧嘴的、太嚇人了。本想殺了它,可又不落忍,又覺得對不住老張。看它對你挺熱乎,就牽回去看家護院吧,我再養一只。”小伙子說。
江河水解下大黃的繩套,“老張一定是攤上什么難處了,你要是告訴我,興許我能幫上他。”
小伙子吱唔著、著實挺為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老張千叮萬囑地不讓我亂說。”
“你和老張早就認識?”
小伙子點點頭,想了想說“我看你和老張的關系也不一般。這樣吧,我就給你點到為止。”他用手指了指小林子的工廠,“老張為啥走?他和你的那個廠子有關系。”
和廠子有關系?廠子還沒開、會有啥關系呢?會不會是小林子在廢品的處理上出了啥問題?他江河水云里霧里地迷糊了,覺得又不好再深問下去,于是便告了辭。
小伙子看著他牽著大黃一瘸一拐地走去,那件過于寬松的軍大衣,仿佛隨時都可能掉落地上似的……
一走進工廠的大門,所有的一切讓他感到眼前一亮原先滿目的雜草和鋪天蓋地的廢舊設備都不見了,所有設施的外表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廠道兩旁的樵柳愈加搶眼,再過些日子它們便會競相咄綠,給這里帶來無限的生機。
小林子的轎車停在車棚里,江河水將大黃栓在車旁的一根鐵柱上,然后去了主體車間。之前招聘的二十多位下崗工人都在忙碌著,見了他都十分熱情。車間內不同狀態的物品置放區,都被用黃色油漆畫的線給框定了下來,只要設備一經到位便是大功告成了。機修房內,那些白來的輔助設備均已恢復使用。還有食堂、宿舍……,所有的規劃結果都是那么的令人滿意。這小子真行!他對小林子真可謂是全心嘉許。
緊挨著門衛室的一棟二層樓雖不顯大氣,可作為一個企業的七大職能部門卻一應俱全。總經理辦公室非小林子莫屬,這也是江河水之前與其推來讓去地定下來的。室內的陳設,按照江河水的標準純屬奓華。小林子就是乘他外出將生米做成了熟飯。
此時的小林子正在復審著一份“采購實施計劃”,一副躊躇滿志的神態。當他不經意間發現站在眼前的江河水時,一陣狂喜,兩人居然抱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