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樂點點頭,吩咐他將轎輦備好,并叫他卡著時間,在父皇起駕去前朝上朝的時候,與父皇正好遇上,父皇今日大概是要提出來徹查流民之事,因此懿樂要去前朝聽一聽,不露面,悄悄躲在后面,看眾臣子是怎么說的。
小高公公算著時間,連忙叫人擺膳,請公主先用一些,不用早膳,又熬了一夜,今日再奔波的話,恐怕公主要頭暈惡心的。
小高公在懿樂面前是很能說得上話的,懿樂也順著他的安排,稍用了些糕點粥食,小高公公見了,面色和緩了些,不再苦著臉。
時間算的好,懿樂的轎輦剛好在半路攔住了皇帝的轎輦,放眼天下,還有人這么攔住皇帝的輦車,懿樂是獨一份了。
皇帝車架停下,高公公早就認出來前面的車架是懿樂的,不用給皇帝請示,自己就去問了懿樂有甚么事找。
懿樂道“勞煩高公公和父皇說一聲,懿樂的轎輦與他同行,想要去前朝聽一聽大臣們關于流民之事的議論。”
高公公可以做主,連聲道公主當然可以。
于是懿樂跟著皇帝一起去了前朝等著,本朝傳統,皇帝都是最先到了,以示對眾臣子的尊重,等朝臣們都列好了位置,懿樂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上朝剛開始,大理寺卿就立即上奏,張驥沒來得及和他說自己重新的規劃部署,因此陳大人不敢妄言說邊疆的流民,只是揪著京城里的流民說事,狀告京兆尹,說他處事不公,為官敷衍,面對眾流民缺衣少食,卻視而不見。
京兆尹是宋丞相的黨羽,他被彈劾,宋丞相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并且陳大人就是想讓他站出來。
宋丞相回道“啟稟陛下,京城中的粥棚每日都在施粥,也都組織了各商會去招工,陳大人實在是信口雌黃,說了一些沒有根據的話。”
懿樂在屏風后躲著,知道宋丞相說的確有其事,正因為如此,她才感到疑惑,今日必要到前朝來聽一聽,分明朝廷采取了措施,為甚么收效甚微,甚至流民們到了尋求一個來歷不明的翼王的幫助。
陳大人冷哼一聲,把袖子甩一下,反問宋丞相“請問這救濟之事是宋丞相親自監管的么?”
宋丞相知道陳大人必然是想詐他,于是不敢接話,只說“本相日理萬機,怎能有時間親自監管,可若真的是京兆尹監管不力,那么他確是要擔責任的,本相絕不二話。”
是了,京兆尹擔責任可以,宋丞相自己不行。
陳大人早有準備,昨晚上早就寫好的奏折一直揣在懷里,他拿出來,示意旁邊的小太監去呈給皇上。
皇帝打開奏折,只是匆匆掃了首行,眉頭就皺了起來,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緊,最后揚起手來,狠狠一擲,將陳大人呈上來的奏折扔到了宋丞相的腳下。
宋丞相心里驚慌,知道事情可能敗露,不知是甚么時候被陳大人抓住了把柄,分明上下皆已經打點好,官員們對此事皆是心照不宣,百姓們向來是逆來順受,這樣原本是該天衣無縫的。
大理寺卿主管刑法判案,這一次的彈劾絕不是他分內工作,想必身后還有別人,宋丞相心里想著,是誰都好,可千萬不要是皇帝,否則就不是黨派之爭,而是陛下要均衡朝堂勢力,重新壓縮相權了。
盡管心里邊慌亂,宋丞相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只是彎下腰去,撿起皇帝扔下來的奏折,自己粗略看了看。
確實是被發現了,宋丞相一派主要負責此次的流民安排,雖然設置了粥棚,但卻不允許每人每天三頓去領,只是允許一個家庭每日領一餐,組織商會招工,但活計都是最苦最累的,并且壓低了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