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不道的話,護龍山莊的人也萬萬不要妄動,以免弄巧成拙,真正惹怒了他。
有當時在場的人,暗中覺得皇帝是過分軟弱了,被當日那一次闖宮嚇破了膽,卻也符合一直以來被隨意蒙蔽擺弄,只曉得貪圖宮中小小享受的無知天子形象。
只有段天涯深覺皇帝展露出令他陌生而隱有畏懼的心性。
他現在不能親自參戰,目光在馬車上轉了一圈之后,又游移于人群之中,最后落在嵩山少林三位了字輩大師身后。
那里坐著一個頭戴斗笠的落拓老人,背還有些佝僂著,也正舉目凝望著馬車。
微風起處,車簾微晃。
烈火祖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一頓手中鐵杖,地下石磚頓時碎裂三分。
他似乎從這破碎的磚石中找到了幾分自信,提起一口真氣,朗聲道“方云漢,我們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你既然請人到此,又點我出來,何必再故弄玄虛,假作神秘,要想殺我,就出來吧!”
車簾一側露出了一只纖白幼嫩的手掌,掀起了車簾,露出了嬌若桃花的少女面孔。
黃雪梅彎腰出來,從馬車上跳下。
她落地的時候,聲音有點悶,但不算沉重,垂到腳踝處的裙擺一掃,氣流吹動,地上蕩起了一點塵埃。
在場的人都是一方高手,眼力高明,有一部分人甚至只從小姑娘這一跳之間,就能夠估摸出她的輕功水平、內力的根底如何。
得出的結論,是這小姑娘氣息醇厚,修煉的應該是上乘武功,可惜本身的內力水準還是不入流。
不夸張的說,這廣場上任何一個人走出來,跺跺腳就能叫她跌跪下來,隨手一翻就能把她拍飛十步之外。
然而,在這小姑娘出來之后,車簾已經再次垂下,看這意思,似乎就是要讓這少女獨自去面對烈火祖師。
人群間立刻傳出了幾處細碎低聲的議論。
烈火祖師也愣了一下,隨即心中情緒猛的翻涌起來。
可以暫時逃過一劫的慶幸和被蔑視到極點,近乎于當眾羞辱的憤怒,交雜在一起,使他內力混然勃發,衣衫獵獵,紅發飛舞,向著馬車叱道“你什么意思?你居然真要讓這黃家的小丫頭來與我一戰?!”
“不是來與你一戰,而是來殺你。”
少女的聲音如黃鶯婉轉,穩穩的接過了烈火祖師的這句話。
她面色寧靜,聲調也沉靜,明明身材單薄,身高才抵到大仇人烈火祖師的胸口,這般一步步走過來,竟然有一種遠超這種年齡該有的堅毅不拔。
今天,天魔琴就抱在她懷里,卻寂寂無聲,就連那八根琴弦在光線底下,都顯得冷固如冰。
琴身更仿佛受盡了天地間風吹雨打的一塊奇石,為她今日的堅執,添上了一抹無人能夠忽視的沉黯色彩。
護龍山莊的山門外,三大密探都已經離了馬車,注視這邊,看到黃雪梅的動作,他們臉上都浮現出些許憂慮的神色。
烈火祖師看了看那向他步步迫近的少女,又看了看垂下車簾的馬車,氣極反笑。
“好,他既然不在乎,那老夫我今天就真正送你去見你那九泉之下的父母!”
他將頓入地下的鐵杖一拔,帶動了幾塊碎石翻滾,露出了地上一個小洞。
人群中,也有些宅心仁厚的,見對面不過是個武功低微的小姑娘,雖然是跟今日的大敵一道前來,卻也不愿意看她就這么小小年紀葬送了大好性命。
有那么少數幾個,手中已經暗自扣了些暗器,運起了指力,準備在生死關頭救她一命。
然而,不論是好心壞心,又或是一派期待,想看這小姑娘被鐵杖打碎腦袋的殘暴惡徒,沒有人覺得黃雪梅能在烈火祖師面前走過一招的。
“死吧。”
烈火祖師一鐵杖向著黃雪梅的頭頂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