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訝異,他不經意間一轉頭,恰好撞進了方云漢的目光之中。
剎那之間,像是有幽深似水,柔和似云,無邊無際的黑暗涌動,超越了視野的邊界,席卷而至,將他整個人吞沒。
莫名的空虛感,從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之中釋放出來,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寒涼。
當那北漠使臣驚叫了一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覺身前卷起一陣勁風,碩大的飛鷹振翅而起。
在巨鷹掠過瞭望樓的時候,方云漢原先坐鎮的那座木樓之中,一柄連鞘長劍無風自動,飛上鷹背。
一層陰云被風吹走,月亮照進了無墻無窗,只有四面欄桿的木樓中,天魔琴八弦幽然,靜默在長桌之上,銀輝之中。
同樣的月光下,方云漢一手接住了長劍,身形挺拔,猶如一顆青竹,穩穩立在雙翼之間,越過了城墻,飛向更遠的北方。
“方兄……”
豐子安知道方云漢會答應這場邀約,卻沒想到他會趁著夜色直接趕去赴約,一時間阻攔不及,連忙對著身邊親兵說道,“你們去通知公孫姑娘。”
說罷,他又轉向劉青山,“我即刻整頓兵馬,通知后方。道長,請你也先行一步,跟上去做個策應。”
“這,以他的實力,貧道就算是跟上去,也未必幫得上什么忙。”劉青山話說到一半,醒覺道,“是了,還是得防著他們那邊有人在激戰之中施術法暗算,貧道這就去。”
老道士雖然沒有去主動做出一些大事的雄心,但目前算是同一立場的人,既然有事請托,他也不會真的敷衍了事,還是會盡上幾分心力的。
一邊感嘆著自己忘了把那頭馴服的大象帶來,劉青山一邊給自己貼了幾道神行符咒,雙臂一抬,兩邊肋骨的位置,又顯出了兩道風助符咒。
兩種符咒一起加持,他身如飄風,寬大的袖袍和拂塵一掃,身影就已經離地一丈,飛縱而去。
………………
那個北漠使臣所說的話不假。
荼利城中駐扎的兩萬精兵,此時都已經向北方撤離。
不過主持這撤離之事的,只是原圖南麾下的一些部將。
王庭四帥之中剩下的三人,除了都白土依舊留在王城之中,原圖南、鐵齊,此時都在賀蘭的命令之下,來到荼利城西側的斷崖上。
賀蘭正要再交代一些什么,忽然心有所感,回頭望去。
剛開始的時候,這一眼看過去,什么都沒有看到,但很快,就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在云間若隱若現。
北漠王庭訓練出來的那些飛鷹射手,一般都會將飛行的高度保持在一百五十丈左右,除非是極度危險的情況,否則一般不會繼續向上攀升。
因為在北漠這種環境里,再往高處去的話,風霧寒流,幾乎可以直接把人的皮膚凍得僵死。
然而,遠處的那個黑點飛行的高度,恐怕在三百丈左右,已經是有負重的情況下,那種巨鷹飛行的最高限度。
這樣的高度,即使是以原圖南和鐵齊的眼力,也根本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直到那個黑點來到了接近無名湖邊界的地方。
高處兩朵厚重的云團分開,月光從縫隙之間灑落,隱隱約約的一人立在鷹背之上,乘著如注如弦,傾斜著投射到湖面上的月光,將云層之間的縫隙再度擴大,俯沖而來。
賀蘭大可汗望著那人靠近,左手一抬,向后微微一揚,說道“退。”
鐵齊和原圖南雖然覺得剛才他們所聽到的話,未免太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但仍然令行即動,迅速退到了荼利城中,隱沒在洞開的西面城門之內。
在乘鷹的人繼續靠近的過程中,賀蘭向高處看了一會兒之后,就偏過頭顱,看向立在自己身邊的那桿長槍。
那是一桿通體碧綠的長槍,如同一整根罕世難見的碧玉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