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葫蘆口,帶動了如同洞簫吹響般的聲音。
銳音之中,身在半空的勝七,驚覺一股強風迎面而來。
他這宛如熊羆飛度的一撲,遇到了這股風之后,竟然被吹的在半空中一顫,向后倒飛。
強風卷去,湖面上水光粼粼,波瀾不休。
亭子四周的竹簾也嘩嘩響動。
趙高、伏念的人的目光霎時間沉肅了許多,凝望墻上的人。
這些人大多以為,這第一次交鋒,勝七已經吃定了這個虧。
叫他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勝七的身體向著橋面墜落時,仍然擰身發勁,居然毫不猶豫的奮力將手中巨闕擲出。
這個百戰不死的黑劍士,真遇到足夠強大的敵人時,反而會爆發出比平時更敏銳的判斷能力與熾誠戰意。
嗚?。。。?!
巨闕劍裹在暗紅色的劍氣之中,轟然而去。
“哦?”
方云漢目視巨劍飛來,將葫蘆口向前一傾,渾厚無匹的功力,支撐研習為久的招法,發揮出叫人目眩神迷的奇效。
葫蘆口一個小小太極圖旋過之后,巨劍竟然在靠近的過程中飛快的縮小,最后沒入那個小小的酒葫蘆里面。
勝七已經落在長橋欄桿上,雙腳踏實,剛好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縮,震喝道“什么妖術?!”
他怒吼的同時,雙手握住鎖鏈,奮力一扯。
長長的鎖鏈連接在巨闕劍柄的鐵環上,這一拽之下,碩大的巨闕劍,好像從虛空中突兀閃現,被他拽了回來。
勝七接劍在手,身上一沉,腳下的欄桿迸出了幾條裂紋,只覺他剛才灌注在巨闕劍上的渾厚劍氣已經全部消失,心中驚疑不定。
“呀!”
亭子里,公孫玲瓏驚詫道,“剛才那一幕,我怎么好像看到那把黑大個的劍,縮小掉進了酒葫蘆里,是幻術嗎?”
楚南公慢悠悠的開口“巨闕劍縮小或許是假,但劍上的力量全被吞去那個小小的葫蘆里,這一點,卻是真的?!?
伏念等人聽了楚南公的解釋,也覺得與自己所想,完全契合,暗自點頭。
但即使不是真令巨闕劍縮小那樣的神妙手段,這人展現出來的如真似幻,叫人分不清是武功還是術法的修為,也足夠使所有人驚心。
趙高掌控羅網組織,情報能力堪稱天下第一,但他此時窮搜肚腸,也想不出這人到底會是什么來歷。
墻上,方云漢的坐姿依舊閑適,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蘆,喝了一口,仿佛品出了不同的滋味,隨意道“明白了嗎,若拋開了你們各家祖師承襲的道理,只說論劍的話,你們的劍法武功,無異于一群三歲稚童之間的武力比斗,又有什么意義呢?”
眾人一時心思各異,扶蘇驟然開口。
“道長雖然不在邀請之列,但應道而至,也讓今天這一場論劍,多添幾分光采?!?
扶蘇站起身來,從六劍奴的保護之間穿過,步步穩健地走向亭外,對身份不明者可能造成的危險全無顧忌,直到與張良并肩。
“不過道長說,論道必以誠。我以為也不必如此嚴苛,人生在世,總要受到種種拘束,言談不能與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也是人之常情。孔子亦到七十歲時,才從心所欲?!?
他說著,往張良臉上看了一眼,“治人者,論其跡,而不論其心。哪怕心機掩飾,只要行為畢生不逾矩,依舊可以使儒道昌盛?!?
伏念等人也來到亭外,此時應聲道“公子所言極是,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當是儒家門人畢生所求。我等必然時時自勉。”
方云漢放下酒葫蘆,帶笑道“公子是要把這一場論道,轉為論行嗎?”
趙高語氣陰柔的說道“道長想必是出自道家,言必稱道,卻不知是出自于天宗,還是人宗,又為何始終不報上道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