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純陽子,不說,只因無人問,至于我是哪一宗?”
方云漢單手指向湖邊一角,“天宗的在墻內。”
他沒有轉頭,手中葫蘆卻向墻外河面上的一艘小船示意,“人宗的在墻外。”
“貧道既不在墻內,又不在墻外,你說呢?”
方云漢一語點破,眾人不及思考墻外如何,便先將視線看向湖邊的那個角落。
在他們眼中,那河邊碎石鋪土,間或有小草嫩芽臨水而生,岸上不遠,是一條小路,小路的另一邊是竹林。
種種景物,一覽無余,其間卻是空無一人。
公孫玲瓏及一些儒家弟子正感到疑惑,就見清風卷霧,吹過碎石地面,拂過嫩草之間,到了湖水上。
湖面上的漣漪,漸漸向著湖心亭子的方向蔓延,而在此過程之中,那些漣漪之間,又有一道一道新的波紋產生。
似是無形之物,規整的踏足在水面上,隨著這種波紋越趨明顯,水上有淡藍色氣霧,氤氳而生,漸成人形。
現身之人,滿頭發絲淺青近白,絲綢衣袍簡約舒暢,露出雪白香肩與藕嫩小腿,容貌甚美,看似二八少女,但整體氣質卻沒有半分魅惑之意,只有冬日玉石般的冰涼凜冽之意。
楚南公低聲說道“天宗曉夢,不知道是公子還是趙高,這次居然把她也請來了。”
天宗曉夢,在八歲之時,前往道家拜師,入門時就接連挫敗天宗一十八名弟子,驚動了已經五十年不收徒的天宗高人北冥子,被收錄為關門弟子。
閉關十年之后,她在十八歲的那一年就接過了天宗掌門之位。
剛才那隱如塵埃,聚光重現的手段,就是道家天宗最高心法,和光同塵。
曉夢在“和光同塵”上的造詣已經達到很高的境界,不但隱匿如塵,而且踏水前行僅有微波,足下不沾水跡。
而在此時,高墻外的河面某一艘小船之中,道家人宗掌門逍遙子,高漸離、盜跖,蓋聶俱在。
墨家這幾個人,原本是到城中來和逍遙子會合,卻發現有羅網殺手,陸續從不是正門的地方潛入小圣賢莊,就跟來一觀。
喬裝改扮,又借小船遮頂,高漸離他們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正討論到緊要關頭的時候,突然一句“人宗……”入耳,心中所受的驚嚇可想而知。
高漸離和盜跖立刻便要轉移,逍遙子卻不慌不忙地捻了捻胡須,道“兩位先走吧,老夫倒是想在這里多聽一聽,看看今天小圣賢莊這場論道會如何發展。”
“這……”高漸離遲疑。
蓋聶也說道“那我留下來陪同逍遙子先生吧。”
“也好,有你們兩位聯手,就算被圍住,也不難脫困。”盜跖露出了竊笑的表情,“不過,既然兩位不走……”
逍遙子會意,大度的笑道“如果我們吸引了羅網的注意,兩位大可以趁機換個方向,也潛入小圣賢莊,看看他們到底在找什么。”
“那就這么說定了。”盜跖雙手一拍,身影已經在小船之中消失。
高漸離怕他冒進有失,向逍遙子和蓋聶說了一聲多加小心,就也趕忙追去。
逍遙子戴上斗笠,走出船艙,立身船頭,望著河流岔道邊,那堵高墻上的人影。
小圣賢莊之內,曉夢大師在水面上走了一段距離之后,身邊光塵微散,下一瞬間,就出現在長橋之上,手挽名劍秋驪,道“道家三百年前,就因理念之爭,分為天宗人宗,非天非人,便非道家之人。”
方云漢不以為然“大道無形無名,求道無宗無派,天宗人宗各執極端,加起來,也不過道之一隅罷了,怎敢妄談非道?”
“天視萬物,何曾因人間萬事而動容?蓋因人之生死喜憂,于天地而言,如同朝生暮死之蜉蝣,并非恒常之物,便是遠道之穢。抹除妨礙,心向有常天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