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語塞。
周圍的所有人,亦同時生出玄妙的錯覺。
仿若周圍突然多了什么,于是所有的東西都受到影響,慢了一拍。
風吹的緩了,眾人衣袍在風中拂動的速度慢了,每個人的呼吸都輕了,卻又更清晰了。
充斥在眾人耳中的聲音,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呼吸吐氣,以及漸漸擴大起來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田言的眼睛睜的更大了些,眼中多出了金色鏡面一樣的光澤,代表著察言觀色之功,已經催發到頂峰。
她看到對面的朱家,臉上的面譜正在變化。
代表著圓滑的紅白圖案,正在轉變成代表著憂郁和嚴肅的深藍色。
也許這是他的臉譜替換最慢的一次,田言在這一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每一絲臉部紋理上,原本的顏色淡去,浮現出新的色彩。
但是察言觀色,找不到異變的源頭。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和呼吸的聲音更加高昂,眾人的臉色,都在向著驚疑、不解,甚至向那少許的驚恐轉變。
無法理解的力量作用在他們周身,找不到源頭,無力抗拒,甚至難以清醒的意識到自身的異樣。
田賜正在努力的嘗試抬起他手中的劍,在他后頸上別著的那個風車,轉速慢到了幾乎停住。
就在幾乎徹底停住的那一刻,風車的速度又加快,一切恢復正常。
但是由遲緩,恢復到正常的那種落差,太強烈,以至于所有人的動作,都在這一刻,突然加速些許。
有的向前踏步,有的忽然抬手,有的身體后仰。
田言就是身體后仰的那一個,她在身體后仰的同時,視線自然上揚,看到了站在她前方的田虎頭頂,突兀多出了一個東西。
還沒看清那是什么,她已經不假思索、不敢遲疑、不能停滯的喊道。
“上面??!”
聲音的傳播很快。
所有人都做出了應變。
但幾乎每個人都在動作的那一剎那,覺得頭上微微一顫。
篤篤篤篤篤篤篤!
十幾個木雕,瞬息之間,接連出現在這些農家高手的頭頂。
農家的一流高手,蚩尤堂主田虎,都沒能躲過這個木雕,其余人等雖然也號稱高手,但大多要比他略遜一籌,又怎有能逃過的道理?
但卻還是有兩個人,閃過了來自上方的攻擊。
一是田言,二是朱家。
田言修有強化雙目的奇功,第一個察覺到異常的來源。
她在剎那間的一扭身,更展現出農家無人知曉的高明輕功身法,如魚飛空,如劍入水,橫移到十尺之外。
一個雕成狐貍形狀的木雕,從半空中悠悠飄落時,還追著她的軌跡,向前一段距離,才自然而然的落地。
至于朱家,他能逃過一劫,并非全因自己的功力,而是因為站在他身邊的典慶,忽的一只大手橫去,擋在了朱家頭頂。
其結果就是,典慶一人身上,落了兩個木雕,一個在頭頂,是個將軍像,一個在手背上,雕的是一只圓滾滾的熊。
典慶原本是兵家披甲門的絕頂高手,橫練硬功,已經達到了渾身上下無一處破綻的程度。
當年秦滅六國,他在戰場上連接了十三輛戰車的正面沖擊,毫發無傷。
論戰力水平,其實他才是朱家一方最強的人。
兩座木雕在身,典慶仍然能做出了一個向上提肩的動作,似乎要掙開身上這兩座累贅。
但這小小的木雕,也不知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壓力,力舉萬均的兵家高手,只做出這么一個動作,腳下就沉陷了尺許。
而且這并非如木樁入地一般的下陷,而是典慶腳下方圓數尺,整個的沉了下去,成了一個深而平整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