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些裹在時代的大潮之中,甚至站在潮頭上的人來說,他們已經逐漸適應了一年多以來的變化,什么樣的事情都不會讓他們大驚小怪。
但對于包括方平波、包括這些年輕人在內的“旁觀者”來說,這個世道,可以說是一天一變,每天傳過來的消息,都可以讓人驚異不已。
他們不是“消息”的制造者,只能被動接受,也無力改變時局。
但是,他們也代表著未來,代表著整體的發展氛圍。
代表著一種選擇。
——是在不斷的驚詫之后奮發,還是在驚異之中衰頹、墮落。
“哈,就算是無關緊要的我們,也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方平波就站在這邊緣的地方,扳扳手指轉轉腰,活動了一圈之后,轉身向副會長的院落走去。
“這日子越來越嚇人,卻還是有盼頭啊。”
“哪天要是能又有盼頭又安穩,大家不用忙太多,也能悠哉悠哉聽奇聞,那就最好啦……”
………………
大齊皇都。
相國府外的那條大街上,站了上千名形形色色的大齊子民。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能夠看出洗了多遍的痕跡,雖然每天白日的時候,都在這條大街的兩邊,或站或坐,但卻不會去干擾到別人,阻礙到旁人正常的通行。
一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會自己去買來最方便的一類食物,比如燒餅、饅頭之流,吃的干干凈凈,不留半點碎屑。
但是除了這些必要的生理活動之外,其他所有的時間,這些人全都把雙手十指交叉在胸前,目視著相國府的方向,露出一種虔誠,安寧,喜樂的姿態。
“這些人真的是魔怔了吧?”
對面的高樓之上,尊泥左手一根綠油油的黃瓜,右手一根紅彤彤的胡蘿卜,時不時的咬上一口,滿臉疑惑之色。
“就算是最早的那一批聽到空桑教主講道的人,也不過只是過去兩個多月。”
“區區六十幾天的時間,真的能夠讓這些人不顧困苦,每天都跑到大街上來站著嗎?”
“那個唐老前輩真的沒用什么蠱惑人心的術法?”
不錯,這一千多個人,都是空桑教主唐介靈,最近兩個月以來收攏的信徒。
他從西海郡走到大齊皇都的過程之中,路過了幾十座城池,每經過一個城池,都會直接在大街之上宣講教義。
數十座城,迢迢千里,幾百萬居民,最后只得到了這一千多個信徒。
幾千分之一的比例,看起來好像不值一提,但是,要考慮到這一千多個人,并不僅僅是聽講之后,有了信仰這種程度。
他們是愿意為了這種信仰,拋家舍業,或者是拖家帶口的,離開了前半生一直生長的地方,一路追隨到皇都來。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就算車馬交通已經頗為方便,但是對于七成以上的普通百姓來說,他們一輩子,也未必就會離開自己出生的那座城市。
所以,背井離鄉這四個字,自古以來都是一種最大的,最值得反復描摹的愁緒。
反過來講,能愿意為了一份信念背井離鄉,就說明,他們可能只是在聽了唐介靈幾句話的宣講之后,就達到了“狂信”的程度。
而除了這千人之外,其他沒有達到狂信,但也已經在心中深深的植入了這種信仰的百姓,恐怕還要翻上十倍不止。
對于了解一些內情的人來說。
一個來自其他時代的人,根本不了解這個時代的事物,孤身行走,用六十天的時間,得到萬人尊崇。
實在是太不合常理。
也難怪尊泥會懷疑空桑教主用了法術。
坐在尊泥背后的無題小和尚,卻百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