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宜的聲音在宣清殿浮動著,直到日上正頭才悠悠結束。講師王并非潤了潤嘴唇,抬袖看向下方已顯疲態的眾人,笑道
“今天講道就到這里,大家還有什么疑問沒有?”
“我。”仿佛影子一樣縮在光后面的方稻心忽然凝眸開口,舉起了右手。
王并非斜眼看去,心里浮動一下,應著“師弟盡可說。”
方稻心皺眉,思索片刻,像是斟酌了一下語言,才啟唇
“我資質中品,吐納需半年至一年不等,我不甘人后,所以想問師兄。既然吐納法可以將濁氣從口中呼出,那為何不能像汗一樣從毛孔析出呢?”
王并非瞳孔驟縮,怔在原地,而周圍的其他同門更是沉默,為這一個奇思妙想倍感震驚。
“師弟……師弟真是天縱奇才啊。”王并非回神,感嘆一聲,朝著方稻心友好一笑,便解釋起來,“這吐納濁氣,可以從口中呼出,自然是也能隨毛孔析出的。這一猜想早在一千三百年前就有前輩做出了嘗試,歷經七百年終有一位壽元將近的前輩創出了一套《體呼法》。但這體呼法卻有一個致命缺陷——難以忍受的痛苦,嘗試過的人九成九的都放棄了。久而久之,這門奇術便只能縮在角落吃灰了,所以我才沒有介紹。”
方稻心目光一顫,卻是忽然站起身子,彎腰抱拳,聲音因為喜悅而發生顫抖
“還請王師兄告知這《體呼法》去向,方某感激不盡。”
“書寰殿一樓戊區最下面的角落便是。”王并非回禮,笑著,“方師弟能在道心測試奪得滿分,果然是有道理的,如還有疑問,可到內門甲院42號房找我。”
“多謝王師兄。”方稻心應著,起身便要離開,卻見那一直沉默的秦裳忽然起身,抬眸開口
“我也要借用一番《體呼法》。”
“這……”王并非疑惑,“秦師妹已經蛻凡,還要那《體呼法》作甚?”
秦裳沉吟片刻,攏了攏耳鬢長發,淺笑,“只是有些猜想,那《體呼法》為先輩所創,借由毛孔排出濁氣,自是要凝練某種‘脈絡’的。而筑臺之后是納靈,納靈之后便是生脈,所以才想借此一看。”
“生脈……生脈……”王并非無聲喃喃,面色幾經變化,終是嘆氣,“我不如也。”
話落,直接拿起身前的書冊朝著眾人彎腰,徑自出門離去了。
見此,秦裳收回手,轉過身看了一眼方稻心,淺淺點頭,兩人便一同收回目光,相繼走出了宣清殿。而那剩余的諸人,面面相覷后自是好一番嘆氣,也就散了。直到整個大殿里就剩下宋觀時,他才狠狠捏了一把身下的蒲團,直呼氣。
“我特么……怎么還是搞到一起去了?啊——”
長嘆一聲,宋觀身子一仰,癱在地上,抬眸看著金色大殿頂上的浮雕,陷入了沉思。
原著中方稻心與秦裳初識是在入門前的石臺上,仿佛天生就互相吸引似地淺聊起來。這回宋觀這個變故,自然是打斷了那種機會,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啊。他方某人都宣誓主權了,入門第二天就因為一本《體呼法》給湊到一起了。
“……該說我果然是被拋棄的配角嗎?”宋觀闔眸,呼吸漸漸平穩,“罷了罷了,隨他們吧,再做些什么倒顯得太刻意了。”
如此,宣清殿里安靜了幾分鐘,一只燕子落在門口,正要再往里走幾步,卻突然被一道白色身影給驚得飛起,撲哧一聲飛遠了。
陽光直射在殿門口宋觀的臉上,將他棕色的眼眸打得透亮,只聽他沉吟著
“雖說不管她倆的事,但我要學習啊,這一學習就得去書寰殿吧?這一去書寰殿就能——呃,不對,我的意思是這一去書寰殿就能暢游在知識的海洋里,自由的來去,真是美哉。”
宋觀不禁輕輕翹起嘴角,愉悅了些許,迎著陽光鋪開的長道,